尘的笑,下意识垂了眼:“大人知道我会来?” “嗯。” “为何?”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饭后至此刻怎么也有个一年半载了,你怎么舍得这么久不见我?”柳轶尘笑。 “大人!”杨枝被他突如其来的调笑弄的脸一红,忍不住嗔斥。 “好了不逗你了。”柳轶尘道:“黄成的事我已知晓,放心吧,她不愿,没人能逼得了她。” “大人准备怎么做?” 柳轶尘见她那模样,挑了挑眉,不答反问:“你有什么主意?” 杨枝不与他推辞,干脆道:“良娣份位不比一般姬妾,目下太子妃位虚悬,他日陛下若不另指女眷为妃,便只有抬二位良娣之一为妃。因此,殿下立良娣,绝非一句话的事。” “自然不是。”柳轶尘道:“这当中规程繁琐,太常寺前后要忙少说三个月。” 杨枝一笑:“这便是了——既要经过太常寺,那生辰八字自是要看一看的了。” “当然。”柳轶尘一笑,已明白她意图:“你想做到哪一步?” “大人,我觉得殿下不会舍得放黄成走。”杨枝想起黄成告诉她的旧事,道:“就是立不了良娣,亦会想法子将她圈禁在身边。” “嗯。”柳轶尘不问她为何,只是点了点头:“所以你想冒个险、将她送出京城?” “不错。”杨枝定定道,抬目觑向柳轶尘:“只是……大人舍得黄成吗?”烛光在她眼底汇成星河,里面繁星杂杂,有说不清的情绪。 柳轶尘霍然掀起眼皮,目光锁在她身上,良久,忽然一笑:“若是……不舍得呢?” 杨枝垂下目光:“若是不舍得,属下的法子就、就做不得数了,大人另想法子吧。” 柳轶尘沉吟不语,盯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却是一笑:“醋了?” 杨枝一个激灵般抬目:“大人胡说什么!” 柳轶尘仍在笑,却未回应她的话,只是道:“我对黄成从无男女之情。六年前,我在京郊乐平县任县令,因办了当地一个恶霸,遭到他伙同土匪报复。黄成的父亲当时是县里的捕头,为救我命挨了一刀,断了条腿。后来他年高染疾,不治身亡,临去前黄成兄妹还小,他将二人托付给我。我受人之托,自然…不能辜负。” 杨枝闻言愣了一瞬——那晚黄成被太子带走时是听郑渠说起柳轶尘是受人之托,却没想到是这般故事。 六年前,他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个半大小子。 杨枝思忖间,柳轶尘已折身向案,铺开一张素笺。须臾,停笔转向杨枝,见她眉心微拧,料到她心中所想,道:“黄成的兄长在青州,我白日已写了信给他,他会来接应……有她兄长照应,你我自可放心。” 原来他都考虑到了! 这般想着,她不觉有些好奇他方才究竟写了些什么,凑身过来,瞥见那寥寥数字,微微一愕。 三日后,城中巷闾便有小儿次第唱起童谣:“草头黄,宿贪狼;少习武,尤胜男;克父母,累夫郎;一朝进,黄夺皇……” 第四日清晨,太子怒气冲冲地提剑闯进了柳轶尘的居所。 ** 两人盘算完黄成之事,杨枝就要折回内院去。柳轶尘却叫住她:“明日就是三月十五了。” “嗯?” 柳轶尘踱步过来,见她一脸懵样,忍不住拿手中的书卷轻敲了下她额头:“是你生辰!” “啊!”杨枝恍然大悟,旋即一笑:“好多年不过了,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不许我放在心上,许旁人放在心上?”柳轶尘敛了笑意,道。 “大人这是什么话!” “现下又不在衙中,怎么还叫我大人?” 他步步逼近,离杨枝只有堪堪一掌的距离,杨枝仿佛能感觉到他的鼻息,脑中不知怎的跳出前夜那潮湿的触觉,以及余韵犹存的侵略感,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他却不依不饶,再次逼将过来,又重复了一遍:“不是已经说好了的么,怎么还叫我大人?” “谁、谁跟你说好的?!”眼见他低下头来,鼻息离自己愈来愈近,脱口喊道:“柳、柳敬常!” 柳轶尘停了弯腰的动作,轻轻一笑,直起身,减了对她的压迫:“我还是更愿意你叫我二郎。” 杨枝双颊浮起绯色:“你、你有话好好说!” 柳轶尘瞥见她那模样,笑意漫进眼底:“好,你想我怎么说话,我就怎么说话。” 杨枝被他这句话弄的羞窘更甚,“随便你!”轻轻一跺脚,折身就要离开。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