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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考公宝典 第37节


长,不欺你。”

    这可不是谦让的时候,杨枝立刻忖了忖,开口:“‘宝镜生辉’,后四个字应当是‘吉祥隆庆’。这沆瀣门背后的人,是宫中的宝隆宝公公。延乐之乱时,宝公公所谓的‘弃暗投明’是假的,当日我与那人调换身份,便是他一手主使。所以沆瀣门真正的谷君,其实是那人?”那人是谁,在二人之间已不必点明。

    “是。”柳轶尘点头:“合仓满谷,‘合仓’二字,是盛宁帝留给那人的字。”

    这她知道,她有一块玉佩,是当夜两人交换身份时,那人给她的。玉佩上镌着两个字,便是“合仓”,那人说,若你能活,来找孤,孤许你荣华富贵。

    其实当日去沆瀣门,她不是未想过将这块玉佩拿出来,只是……那谷君情形,分明是知道她是谁。而她未直言当日之诺,杨枝提了,只怕反而会落入陷阱。

    当日少年,与如今卧薪十载的地下之王,早已非同一人。

    “这两个字知道的人不多。陛下当时仍在封地,而后即便是进了京,亦不会有人拿这点微末的小事去烦他。”柳轶尘道:“而且……京中的贵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倨傲。他们不会将贩夫走卒、青楼花娘放在眼里,亦不会将沆瀣门放在眼里。哪怕如今沆瀣门在京城已颇有势力,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碾一碾便粉碎的蝼蚁。”

    这算是解了她另一个疑惑——为何谷君之号未勾起任何人的怀疑?

    柳轶尘的声音清冷如常,她却不知怎的,仿佛从当中听出了一丝慈悲。

    “第二个问题。”他顿了片刻,打破马车中的寂静。

    “燃秋山大火,是江行策放的,还是那人放的?”杨枝目光与他相交,仿佛自那杳暗深潭中看到乍然而起的一场风,须臾,问。

    柳轶尘摇了摇头:“这我不清楚。但那场大火之后,除大理寺与刑、工二部的人,另有两拨人去了——一拨是江行策的人,另一拨人便是薛闻苍。”最后两个字落地,他本能抬目看了她一眼,见她仍凝着眉,似在思索,复又垂下:“若是江行策放的火,他不必事后再去,是以我猜测,是那人放的。”

    杨枝“嗯”了一声,过了片刻,方提出第三个问题:“所以,那人目下……就在京城?”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柳轶尘点了点头:“筹谋这么些年,不亲眼看着,如何放心?”

    “那大人为何不揭穿他?”杨枝下意识追问。

    柳轶尘却笑:“这是第四个问题,轮到本官了。”

    杨枝垂下头:“大人请问。”

    “‘杨枝’这个名字,如何来的?”柳轶尘问。

    杨枝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原以为他要拷问自己,没想到竟是这么轻飘飘的一个问题。

    “愣着做什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杨枝这才道:“那年被拐子卖给一个戏班,班主姓杨。恰逢春日,杨柳抽新枝,班主说从今往后便是新生了,遂给了这个名字。”

    柳轶尘闻言,怔怔良久,方低低一笑:“你的名是胡诌的,本官的姓也是胡诌的,你我倒是有缘。”

    “大人的姓……”这世上还有胡诌姓的?

    “当年祖父外谪岭南,外祖相送到城外,彼时母亲已怀我在身。祖父道,我这人恣意乖张,如今革新不成又更添一身骂名,日后孙儿出世,也不要随我姓了,随汝姓吧。外祖却推道,我这人自在半生,好容易将女儿发嫁了,从此再无牵挂,正好云游天下去。你别给我平添烦恼!”柳轶尘笑道:“两人相持不下,恰好植……折柳送别,外祖就在放生桥边,随便折了一支杨柳为我拟了姓……所以说你我姓名出自一体,说不定本该是一家。”

    杨枝转过脸,“大人也学了郑大人的胡诌!”微微侧身颔首间,满园春色盛放两颊,在小窗透入的一线天光下,潋滟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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