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絮叨,柳轶尘忽然道:“我赔你!” “大人说什么?” “那鹿茸是本官吃的,本官赔你!” 郑渠一脸早有所料地笑了笑,伸手一拍柳轶尘胸脯,意味深长地扬了扬眉:“怎么样?不错吧……此刻是否觉得全身充满劲力,可以大战……” “郑渠!”郑渠还在兴奋,柳轶尘霍然转身,郑重打断他:“她……杨书吏是无心错放了,此事事关女子名节,郑兄不要传扬出去。” “懂!我懂!”郑渠挑了挑眉,你都叫“兄”了,愚兄能不注意吗? 次日一早,小艾又上了门,这一次门房认得是熟人,差人领了她来找杨枝。 一见了杨枝,小艾忍不住问:“怎么样怎么样?薛大夫昨夜表现如何?” “薛大夫?我昨晚并未见过薛大夫……” “没见过,那你那汤……”小艾忽然反应过来:“你你你你心有别属?啊——我我我我对不起薛大夫……”脸色一刹那当真白了一个度。 “为何对不起他?”杨枝懵懂,前夜折腾了大半宿,根本没怎么睡,这一早起来,脑子还是昏昏的,此刻又听了她鸡一般的尖叫,整个脑子都好像被人当成了沙包打。 小艾踟蹰良久,才终于一咬牙:“昨夜那汤中,我加了鹿茸。” “鹿茸?!” 鹿茸是壮/阳滋补之物,所以她昨夜给柳轶尘送的汤…… 可谓是用意昭昭了。 她想起柳轶尘前夜的反应,脸上不觉浮起绯色,然片刻又即想起别事——怪道昨夜柳轶尘那般反应! 自然是了,难不成高高在上、不近女色的柳大人,还会对她动情? 作者有话说: 郑渠:这么快就出来了,大人你是不是不行?我再给你弄点鹿茸去,二十两一根。 第三十章 小艾见她脸上浮起绯色, 心道不好,这当真是弄巧成拙了。又想起另一事,硬着头皮问:“昨夜那包袱, 书吏看了吗?” “还没。”昨夜杨枝从厨下回来, 赶忙梳妆打扮, 并无时机打开那个包袱。 “那……书吏还是看看吧……”小艾心如死灰,不确信地掷下这句话, 便逃一般告辞走了。 杨枝这才想起那包袱, 连忙将它打开,见到包中物什的那一刻, 整个人怔在当场。 包中有很多物什, 一半是孩童玩意, 另一半却是钗环配饰,还有一个大红长匣。杨枝推开匣盖,浑身一震。 匣中是一柄碧玉如意,玉色温润光滑, 一看便知存了很多年。薛家祖母曾被一柄如意救过性命, 后来在宴集中玩笑,将来要把这柄如意传给嫡长孙,让他以后拿这柄如意, 将孙媳妇牵进门。 匣旁一封信笺, 匣中又有一封,只是匣中那封是红笺, 上面一支金笔描的并蒂莲。 杨枝不敢立刻拆匣中那封, 当先伸手拆了匣旁的那封, 只看了两行, 便觉心头乍起一场大雾, 她在那雾中行舟,倚身舟中炉旁,通身温暖,却不知所向。 信中写十年风霜,不知她如何历尽,信中写“自恨不能相伴”,信中还写…… 他每年三月十五这天都会买一件小物,有孩童玩的七巧板、九连环,也有少女带的珠钗、玉环…… 是预备百年之后,让这些小物陪他一起长眠燃秋山下。他再带去地府,一并送给她。 而三月十五,是她的生日。 杨枝望着那包中物什发了许久呆,才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如意匣中的另一封书笺。 饶是已有所料,那红笺还是从她颤抖的指尖滑落了下去。 那上面写: 垂髫垂髫,巧笑夭夭; 扑蝶斗虫,浮生遥遥。 昔有呆儿,端坐筵堂; 执卷转顾,心田燎燎。 盼兮盼兮,何日长成; 长成于归,归于我家。 已习骑射,子喜雁乎; 山林遍踏,子喜鹿乎。 携雁载鹿,以聘于室; 朝夕见兮,且行且喜。 …… 这前面几句写的是他们少年在筵堂读书时的情形,那时她总冲着薛穹傻笑,薛穹端着脸以唇语让她专心。 那时她偷偷将薛穹带回母亲的小院,母亲为二人做羹,杨枝端着碗喝得西里呼噜,母亲便笑:“这个样子,以后如何嫁的出去?” 小小杨枝不在意地一擦嘴:“如何嫁不出去,薛哥哥必不会嫌弃我,不是吗?” 那时她年纪尚小,还不知嫁人是怎么一回事。薛穹却已逾十岁,又是早熟,少年的嫩白面庞上登时浮起绯色,埋首汤中,好半晌,才传来一声闷闷的“不嫌弃”。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