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轶尘没料到诱问着诱问着反自己落入了圈套,愈加烦躁:“于我而言,她的腰和猪腰没有区别!” “我说柳大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杨枝道,不待柳轶尘辩驳,想起什么,忽然一咂嘴:“猪腰很好吃的,爆炒腰花,清炖猪腰……” 柳轶尘好笑——你那什么脑子! 要继续盘问肯定能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然而见她酒醉中仍似有防备之意,那所谓的意图想必是不愿让人知晓的。 他说过,她不愿他知道的,他不会再往下查探。 平时不会,醉酒时亦不该如此。 哪怕这意图与他相关,哪怕他此刻心猿意马、满心好奇。 可若非这样的时刻,许诺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他只要稍微深想一下就会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然而他勉力压制自己探求的欲望,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不愿,还是不敢。 见她眼底迷蒙之意更深,怕她一下子栽倒,柳轶尘将她扶坐到在椅子上,又担心她当真热到,走到窗边,开了窗通风。 转身步回案前,经过她时,忽听得一声低喃自她半垂着的脑袋下传来:“连那谷君的腰都不过是猪腰,那我该怎么办?” “嗯?” “……我该怎么……引/诱他?” ** 柳轶尘脑中似炸开一道惊雷,再转眸看她,今夜她一切怪异的行为都有了答案。 浑身的血液一霎那俱不在脑中,他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像一个木偶一样僵在她面前。 “你要……引、引诱我?”良久,才从沙哑的嗓子里吐出几个字。 纱衣、浓妆、酒……都是为了引诱…我? 二十年的克己复礼,在此刻轰然坍塌。柳轶尘像一个误入鬼窟的书生,面对青面獠牙时尚知从容应对,面对红粉皮囊时却全然乱了方寸。 杨枝仍浑然不觉,听到他的疑问,反扬起脸来,右鬓旁的脂粉已被他擦去了大半,连着那一条长眉,也被他截去了尾巴。另一边却仍完好,此刻看来多少有些怪异,仿佛半面红粉半面骷髅,在向他招着手,笑语声声,说着“来啊来啊!” 她的唇微微翘起,唇峰被胭脂勾出姣好的形状,片刻前还令人觉得艳俗之至的浓妆转瞬却有了惑人之效。 那一点胭脂,似浸了漫山杜鹃的花色,令她整个人,亦有了能将人吞没的力量。 他想起自己在西山客栈中随手写下的诗,那时便知势必将沉沦与此了吧。 醉酒的杨枝吃吃笑起来:“是啊,你是什么人,你能帮我吗?” 柳轶尘沉默,良久方道:“你告诉我缘由,我就帮你。” 其实问不问又有什么关系,他难道还能脱身出来? 杨枝歪头认真思考了片刻,垂下眼睑:“我不能告诉你。” “沆瀣门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柳轶尘道,喉结上下翻动,手心滚烫:“你前夜去找他们了?” 只要他想,他愿意,这一切在他面前,都是摊开的答案。 杨枝却守口如瓶:“嘘,我不能说。” 这便是认了——柳轶尘轻笑,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道:“可你我曾约定要示之以真。” “哦对……真……真……”杨枝思路仍是断断续续地,囫囵半晌,方吐出一句:“你真好看!” 柳轶尘脸色一红。 一壶酒,倒让她打岔的本事更上一层楼。 柳轶尘无语,见她双眼更添迷离,虽不晓得她饮了什么酒,但也意识到那酒后劲绵绵不绝。盯了她半晌,终哑声道:“我送你回去。” 却不想她立刻一腾而起:“我不回去!” “为何?这是我的衙房。”柳轶尘失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