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银河华丽地横过了漆黑的天际,偶尔几颗星殞落,在天空闪耀出唯美的光彩。 伊莉丝推开了她位于二楼卧室的木窗,拿起箭囊的两隻箭深深扎入石砖砌成的墙面缝隙,攀爬了一阵子,然后抓住左侧大面积稳固的常春藤,借力一跃,爬上了倾斜地木造房顶。 「我知道你会来。」一道寡淡却温馨地声音飘来。伊莉丝藉着他的手,在斜面上站稳了脚跟。 「我也知道你会来,乌尔,你总是喜欢在这个据点的屋顶上观星。」伊莉丝抚平身上白色睡裙的皱褶,回应着。 乌尔和平时不同,并没有穿那套骑士风格的白色战斗服,而是换上了一件普通的衬衫,加上黑色的裤子,整个人变得有种洒脱却平和的感觉。 她整个人被他塞进怀里,仰望整片瑰丽而无杂质的星空。 「我总觉得中央城的天空最平易近人。」伊莉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后又说:「东方的天空太喧嚣;西方的天太寂寞;南方的天太孤独,而北方的天……北方的天又是怎么样呢?」 伊莉丝转了个方向,将头靠在了乌尔肩上,璀璨的眼波望着他。 月色与星光总是清冷的,就跟他的声音一样,并不温暖,却也不刺骨伤人:「北方的天空……太空虚,只有漫天大雪,半点没有东方的喧嚣,而且比西方和南方都还要更孤独寂寞。」 他好像又回到北方那个永恆的冬天,一层薄薄的白雪,像巨大的轻软的羊毛毯子,覆盖摘在广漠的荒原上,闪着寒冷的银光。满面的荒芜。 「或许我的母亲就是因为待在了这样的北方,才会变成像木偶一样的活着。」乌尔缓慢地说。 「抱歉。」伊莉丝沉默了下之后说:「我想任何族类听你说完这段话都这么会这么吧。要谈心吗?像我小时候跟你做的那样?」 乌尔的手习惯性地抚上了她的发,像模拟梳子地替她顺着:「好。不过我的故事不长,也并不有趣。」 伊莉丝安静地任他抱着,没有说什么。 「我们龙族,一生中只会有一个伴侣,一旦认定后,就算死亡将其分开,也不会有所改变。」乌尔淡淡地说着,蓝色的眼里透着天上的星光。 「我的父亲就是最好的典范。在我童年时期,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母亲因意外丧生了,她的尸体被送回北方宫殿存放着,迟迟没有下葬或火化。其实本来这样也罢,我也能时常见到母亲,但我却显然低估了父亲的执念。在某一天清晨我醒来,发现他用龙族的禁术,强制唤回了母亲本该安息的灵魂。」 一个青色的身影在乌尔的回忆里跃动,黑色的长发飘舞着,眼里无论何时都有着淡淡的忧愁。 「……世间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法术。」伊莉丝的眉间泛着悲哀,喃喃地说。本该沉睡的死者,再度被拉回繁华尘世,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母亲的心脏再度跳动,却变成了像空壳一样的东西。仔细想想,或许不是当时出了差错,而是这本来就是这样的一种魔法,唤醒死者,却不能真正復活祂们……灵魂,永远停留在了祂们认为自己已死亡的那一刻。」 「这样活着,比直接死去更接近死亡吧。」伊莉丝把手搭在了乌尔脸上。并没感受到他的情绪,只感到空洞。 乌尔罕见地露出苦笑,黯然说道:「呵,不过父亲却是对这种状况完全不在意,反而是更加的爱护母亲了,去哪里,都带着她,带着连微笑都做不到的她,直到被灭国的那一刻,抱在怀中的,依然是她。」 「我不怪他。龙,生来就是一种痴情的无可救药的生物。花了三百年换来一双翅膀,再花了五百年换来完全控制龙之力的机会,却花了一生去爱。」 乌尔换了个姿势,让伊莉丝和他四目相接,严肃又带点忧鬱地说:「如果有这么一天,我肯定也会作出和他一样的决定,到时候,你会愿意原谅我吗?」 和他对视了几秒,伊莉丝的吻如同蜻蜓点水,落在了他耳际边。轻灵的嗓音响起:「对不起,我不敢肯定的回答你。因为我是一个精灵,崇尚自然、喜爱自由是我的天性,但是我们也有自己坚持的事。爱情,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更纯粹的情感,永远不存在后悔,所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来时,我想必是不会怪你的。」 「……哈,精灵与龙的爱情吗?」一声清远的叹息,像忧愁却又似放松,如同森林里的风,有着相仿的,温柔又寂寞的姿态。伊莉丝感觉环住自己的双臂更紧了一些。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