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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多尔,或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你


已经想好要怎么盘问这个狡猾的女人如何勾搭上弗雷德里希,并思考应该用哪些威逼利诱的方式劝诫她离开,却没想到今晚的试探居然是这种结果。

    果然,精神病患者的世界正常人着实难以理解。

    他定了定神,又问道:“你追求他的意义何在?”

    安娜惊讶地看着他,“你认为追求一个人,必须达成什么样的目标才算有意义?”

    费多尔的回答掷地有声:“结婚。”他又看了她一眼,“很多外国女人,来到德国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男人结婚,如此一来,她们可以享受到更好的待遇。”

    安娜笑出了声,乐不可支,“如此无趣的意义,不要也罢。”

    她突然理解了汉娜给他戴绿帽的原因。

    一个生存主义至上的男人,固守着这个社会最坚固的传统,每一步都在按照社会对公民的期待交出满分答卷,所有的举动都必须要有意义,以最快速的方式达成预定的目标……

    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表,总是精准无误的人生。

    确实有权有势,看起来也英俊非凡,是世俗意义上的模范丈夫,但这并不是一个追求自由意志的女子想要的。

    车子缓缓停下,抵达安娜所住的公寓。

    在下车前,安娜露出甜甜的笑容,歪着脑袋认真地看着费多尔,说:“费多尔先生,您大可不必担心我和弗雷德里希的事情,等过一段时间,我就不喜欢他了,女人就是这样,别问我为什么,就像口红包包和鞋子都是按月度抛弃。做无用功只会增加您和兄弟之间的嫌隙,这是我不愿意看见的,毕竟弗雷德里希是我非常喜欢的人呀,他受到伤害我于心不忍。”

    一边说喜欢,一边又说不喜欢,一边谈月度抛弃,一边又谈于心不忍,真是奇怪又矛盾的一段话。

    但费多尔并没有纠结于此,他只需要达成目的,眯着眼睛观察她,“你如何保证这点?”

    安娜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笑嘻嘻地说道:“保证?没有保证。女人和男人不谈保证,我们只谈善变。”

    她开门下了车,却没有急于走进公寓,而是隔着一层玻璃窗对着他笑。

    费多尔也没有急于离开,他想看她在搞什么把戏。

    雪花飘落下来,落在她的红围巾和黑头发上,那张雪白的笑脸也因为寒意而越发晶莹,她弯着一双大眼睛笑,变成了两轮明月,黑色眸子里似乎蕴藏着神秘的星光,惯会蛊惑人心。

    她向他眨了一只眼睛,生动得如同雪中精灵,同时,把手掌上的雪花轻轻吹落,就像做了一个飞吻。

    “费多尔先生,我只谈善变,或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你也说不定。”

    说完这句话,她在结霜的车窗上画了一个爱心,然后立刻转身走进公寓,半点也不在乎他的反应。

    费多尔眯着眼睛,透过画了爱心的车窗看那道纤细窈窕的背影,冰蓝色的眼睛里不知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他开始疑惑,一个女人究竟可以有多少张面孔。

    她谎话连篇,她欺骗成性,她凶残易怒,她虚荣拜金。

    一天之内,她是平安夜晚宴上可爱的少女,一言一行轻易就能掌控所有人的快乐,她是面对长辈时品性乖巧的女孩,静坐娴雅,与正常淑女无异。

    她也是描绘想象与精神世界的女子,是雪中宛若精灵般不可捉摸的女人。

    她看穿了他的意图,但从未因此慌乱,并轻易化解了这场危机,就连费多尔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非常有道理,比起逼迫她和弗雷德里希分开,弄得兄弟之间有嫌隙,她的方式才是最合理的方式。

    她不遵守时下淑女的潜规则,看中了某个男人一定会主动出击,不能惧怕流言蜚语。

    在追求一个男人的同时还能对他的哥哥表示暧昧不清的情绪,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似乎只是坦诚了自己的想法,你们认不认可无所谓,后续造成的后果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古斯塔夫的话: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更不可预测的生物?

    但与那些他未曾深入接触的“异国尤物”相比,她的恐怖恐怕要更甚于其百倍。

    费多尔从未遇到过如此复杂难懂的女人,她浑身上下都是谜团,初遇时他就已确认这点,现在,他心中的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半分,反而与日俱增。

    他惊讶地发现,对于这些谜团,他非常有兴趣去探索其中的奥秘。这非常奇怪,他一向不是一个有好奇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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