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何昊雄教授又再度来电了。电话里,何昊雄教授没有任何累词赘字,只是简洁地指示着我该转那一条道路、朝什么方向前进,过程中丝毫不流露任何情感。虽然我的心中有一连串的问题想问他,但满腔的疑惑都硬是被我给压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在何昊雄教授的指示下,我又重回到安平。 「到德记洋行后方的安平树屋。」何昊雄教授说。 这里在假日的白天可说是游客如织,但此时却是既荒僻又幽暗。 这栋古屋遭到百年古榕所寄生,树根盘据着砖砌墙面,气根则自破损的屋顶攀垂而下,并已交缠生长如屋柱,形成了树以墙为干,屋却以叶为瓦、以枝为柱的独特景象。 地面上,老榕树的树根错结盘缠,我小心谨慎地朝屋内移动,尽量不被树根给绊倒,气氛神秘而诡譎。 突然,我身后传来了喘息声。猛一回头,一个壮硕的身影像鬼魅般从墙后闪了出来。等到身影完全曝露在微弱的月光之下,我才看清楚那身影就是何昊雄教授,至于喘息声则出自于被枪抵住太阳穴的毓璇。 何昊雄教授一手持枪抵着毓璇,另一手则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扣住了毓璇的喉咙。毓璇的身躯在何昊雄教授壮硕体形之前,显得特别娇小。 微弱的光线之下,何昊雄教授露出他那招牌的微笑。过去我总觉得那笑容很和蔼可亲,但此刻我只感到阴险与邪恶,令人不寒而慄。 「对不起…」 毓璇勉强挤出这三个字,语气哽咽,不晓得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让人给锁住了喉咙。我作了一个要她「不要说了」的手势,但想要传达的意念却是─这不是你的错。 「在你交出东西之前,我有些问题想问你,我知道你也有许多疑问想请教我。但是抱歉,我要先问。刚才你是怎么猜出是我的?」 「猜?我不是猜,我是推理出来的,这得从我得知陈文钦教授命案的那一刻开始说起。这起命案有两大谜团,其中之一就是密室,要解开密室之谜并不难,只要假设兇手是曾嘉泰就说得通了。但是如此一来,却解不开另一个谜团,为什么曾嘉泰枪杀了陈文钦教授,却必须使用剑狮雕塑攻击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是一个失落的环节,找不到这个环节,就永远别想串起整件命案的真相。我起先是怎么也想不通,直到我做了一个假设,一个我不愿相信、也不希望它成真的假设。你,何昊雄,就是杀害陈教授的兇手。」 「你是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当我解开陈文钦教授留在命案现场的符号所代表的意义那一刻。我在医院的病房里让你看过那个符号,你说你没有特别的想法,但是当我知道那个符号代表王城城墙的闭锁痕跡时,我对教授你的反应很不能理解,你不可能想不到那个符号代表的意义。不过我真正提出你是兇手的假设,是在警方告诉我说,剑狮雕塑只有採到陈教授和我的指纹时。何教授,我在安平古堡的游客人群中瞥见一个与你相似的背影,我想那就是你吧!曾嘉泰带你离开医院后,你就立刻赶到安平古堡了。」 何昊雄教授点了点头。 「没错,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捷足先登了。澐杰,你倒说说看,你是如何凭剑狮雕塑联想到我的?我想听听你对案发经过的推理。」 「我假设在案发当时,密闭的研究室里只有你和陈文钦教授两个人,拿剑狮雕塑攻击你的是陈教授,而开枪射杀陈教授的就是你,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密室之谜得到解答,你为何被剑狮雕塑攻击也得到解答,甚至连剑狮雕塑上为什么只採到我和陈教授的指纹,也有了答案。你是兇手的假设只有一件事解释不了,那就是为何命案现场找不到杀害陈教授的兇枪,但如果是你与曾嘉泰共谋,这个问题同样迎刃而解,枪应该是被曾嘉泰拿走的吧!何教授,你知道我一开始有多么不愿意接受这个假设吗?我不断将矛头指向是曾嘉泰一人所为,但是当我向他提起剑狮雕塑的事情时,曾嘉泰那毫不知情的反应让我想起了福尔摩斯的一句话。『当所有的可能性被逐一排除,剩下的最后一个,不论有多么令人难以置信,都一定是真相。』」 听我说到这里,何教授突然纵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聪明。要不是我现在双手没空,我还真想为你鼓鼓掌。大致上与事实相去不远,我只想对一个小细节吹毛求疵,我不是与曾嘉泰共谋,那个笨蛋还没资格与我共谋。我是主谋,他不过是一颗任我使唤的棋子。不过话说回来,你光凭这样的推论就认定我是兇手?还是说你有更明确的证据?」 「更明确的证据倒是没有,我只是在做出你是兇手的假设之后,着手进行了一项检定,我请人调查陈教授的图书馆借书记录。陈教授在发现那本手札之后,为了解读手札的内容,可能需要佐证其他的史书文献。我在想如果兇手的目标是手札里关于日月之护埋藏地点的记载,那他势必会想阅读陈教授参考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