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色还是昏暗,井底的通道口仍然伸手不见五指,更别说那即使日正当中、光线都照射不进的通道内部。郑成功三人手持火把,由马信打头阵、陈泽殿后,接连进入通道中。 从通道入口看进去,里头是一方纯粹的黑。入口极窄,仅能容一人通过;高度也不高,身长者或许还得低下头来才能进入。但一进入通道内,宽度与高度都增大不少,即使三、四个人併肩而行,也不成问题。 一进入通道内部,混杂着霉味的污浊气体扑面而来,鑽入鼻腔瞬间,让人不禁掩起口鼻。火把仅能照亮三、五公尺内的范围,此距离之后,又是深邃无尽的漆黑。通道两侧石砖壁上,每隔五至十公尺就设有放置火把的支架,有些支架上还放着缠了浸透松油布条的木枝,只要一有燄火接触墙上木枝的顶端,油布立即霹啪作响地燃起了火光。走在前头的马信与陈泽,就这样一边点燃火把,一边小心缓步地往通道深处移动。 郑成功三人在这个通道内行进了许久,彷彿永无止尽,愈往通道深处前进,空气就愈感闷湿,也愈感稀薄。让人不禁联想,通道尽头连接的,是否就是所谓的「幽冥」。 「荷兰人挖了这么一个地道,到底想要干嘛?」 马信边说边挥手,试图赶走鼻子前方的污浊空气。 「或许是战争时的逃亡通道吧!」陈泽猜测。 终于,步行了约一公里,一直加诸在三人身上的压迫感瞬间消失,火把照亮的范围内看不到任何石壁,三人左右散开,四处探寻这个空间的界限。就在三人分别点燃石砖壁上的火把后,这才看清楚自己身处的空间,竟是一个足以容纳数百人的宽广地窖。 「也或许是用来储放物品的。」 发现地窖之后,陈泽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但为什么要将地窖挖凿在普罗岷遮城之外,再筑起这么一条地道连通井底?」 马信边说边用手敲击着石砖壁。 「没有其他出口呀!应该不是逃亡的密道。这么大费周章,如果是做为储藏用途,那荷兰人一定是拿来藏放极重要的物品。」 郑成功说着环视了地窖一圈,就陷入了长长的思考。 (就是这里了!) 三个人重回地面,郑成功心中下了一个决定,这里就是「日月之护」的存放地点了。 天亮之后,郑成功责令士兵开始将一箱箱的「日月之护」搬进地窖。这些受命搬运的士兵皆是天地会帮眾,这是郑成功最为信任,绝对能守口如瓶的一群人。 搬运工作动用的人力不多,虽然刻意挑选了天地会帮眾,郑成功还是不想让太多人知晓井底地道的事,因此耗费了整整一天才完成这项工作,总计六百零九箱。除了郑成功本人之外,也仅有陈泽与马信知晓搬进地窖的箱子内装的是什么东西,就连周全斌都被蒙在鼓里。 只是在搬运的过程中,吊掛用的麻绳曾一度因为承受不了箱子的重量而断裂,沉甸甸的箱子就这么摔落井底,发出了金属碰撞的鏗然声响,引起在场士兵的一阵窃窃私语,依据箱子的重量以及箱内物品的碰撞声研判,所有人都认为箱内装载的物品只有一种可能,不是黄金就是白银。 搬运的工作完成后,枯井再度上盖,恢復如初。唯一的差异是,原先的木盖换成了厚实的石板。 ※ 厦门延平郡王府内的某个房间。房门外,一名年纪不过二十岁的少年,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这名少年体格精壮、面容却清秀斯文,白净的脸上只在下巴留有一小撮短鬚。他正是郑的世子,郑经。 此刻的郑经双手十指在腹部交握,两根姆指正快速相互绕旋,紧张与担忧全写在脸上。 房门内则传来一声声女人的哀嚎,显示有两个生命正在奋斗着。新生与死亡,仅隔一线。 突然,一阵有力且宏亮的啼哭取代了女人的哀嚎,一个新生命正努力地吸着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口空气。 「恭喜少爷,昭娘生了一个白胖胖的小壮丁呢!」 走出房门的產婆,对着门外才刚卸下忐忑心情的郑经道贺。 早在郑成功东征台湾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