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收杯子。」 『感谢你容忍一个疯女人的夜晚,啤酒好喝。』 范铭尹低头假装研究木桌纹理,苏云縓步出店内,范铭尹拿走她遗留在桌面的手机跟出去。苏云縓完全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她提着从小七买来的半打啤酒,一罐接一罐边走边喝,她好像忘了自己是个艺人,就算不是,一个女孩子也不该这样走着。 途经一间夜店,苏云縓打算闯入,结果被门口的保鑣拦下来检查身分证,苏云縓没有携带,只能悻悻然离开。 路上没有半个可能阻碍她前进的人,范铭尹怀疑她说不定就这么直直走去台湾海峡。 结果是淡水河中断了旅程,他们一路走到大稻埕码头。 空气残留水的气味,声音彷彿被河面吸走变得乾乾扁扁。耳朵凑过去听,有什么东西沉入水里的响音。 苏云縓靠着栏杆喝乾啤酒,范铭尹也很佩服她的酒量,照她的喝法范铭尹早就不省人事了。 「苏云縓,你的手机。」 她失去重心,范铭尹及时过去扶住。 『好心人士,你长得像我一个认识的人。』 「他是怎么样的人?」 『坏人,打击罪犯的疯子,他的杀人方式是救人,全世界的男人加起来都没有他残忍……』 重复开枪噠噠啦响着,苏云縓抓过手机,在范铭尹眼前用力丢进淡水河,范铭尹想都没想就衝过去。手机是抓住了,人却跟着掉进河里。 苏云縓试图跨越栏杆,范铭尹连忙叫她不要乱动。他把手机高举,嚥了好几口又生又涩的河水。 「你乖乖待着……我自己游上去。」 走了一整天的路,范铭尹几乎没体力,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抓稳湿滑的木栈桥。 苏云縓看来快晕过去,勉强抓着范铭尹的手,他也没想到先把这支手机丢上岸。折腾了好几十分鐘才连滚带拉爬上桥,范铭尹精疲力竭,苏云縓也累坏了。 苏云縓摀住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为什么跳下去也要保护手机?」 「你现在是艺人,所有人都会找你,你的消失对他们来说攸关生计。你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八卦杂志拍下来。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把手机丢掉?」 「某人已经不再看我的讯息,已经不再接电话,我还需要它吗?」苏云縓粲然一笑。 范铭尹愣住了,他下意识摸着手腕上的机械錶,之所以戴着既不是为了看时间也不是因为张茜。这支錶在苏云縓修好时,就像是赋予了其他灵魂,声音听起来不同,运转的方式多少跟刚出厂有些微差异。 很不可思议,这支錶因此有了温度。 「苏云縓,我很抱歉。有许多东西坏了。手錶坏了,手机坏了,心也坏了,我只能得过且过活着,这也是我来圆轮庄的理由。但是后来你成了那个理由,而我不能拿你去冒险……苏云縓?」 她突然推开范铭尹,头低下来面向淡水河。 「呜噁……」 也算是意料之内,不管酒量多好,一次灌进这么多杯不可能不吐出来。 范铭尹轻拍苏云縓的背,溼溼的手掌在她衣服上留下鲜明痕跡,范铭尹连忙用裤子擦手。好了,这下子又更溼了。 「没法搭计程车啊……」范铭尹喃喃自语。 全身溼透的男子,喝醉呕吐的女明星,从任何一个方面来想都是最糟组合。 「苏云縓,帮我解锁你的手机,我要打给林宇溪。」 『你要偷看女士的祕密吗?』她比着。 「我是说要用你的手机打电话。」 『如果是你的话没问题。』 苏云縓画了手法复杂的星芒阵。范铭尹出神盯着,一个不注意,她倒在范铭尹怀中。 「如果是你的话……」苏云縓闭起眼睛喃喃唸着。 接着又吐在范铭尹身上。 「啊,这真是――」 范铭尹快疯了,不过既然都浑身湿透也无所谓了。他脱掉上衣抱着苏云縓去厕所,把衣服洗乾净,帮苏云縓整理仪容。她没有露出丝毫该有的反应,譬如用湿润的眼睛说这里是男厕,她反而靠着洗手台差点滑下地板。 「你啊,真的是完全看不出来。」 范铭尹把苏云縓安置在石椅,那张睡脸是世界最美之物,范铭尹根本捨不得移开视线,手指彷彿是柄昂贵的琉璃花梳顺着苏云縓的秀发落下。 捲起目眩神迷的金色海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