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长廊上由远至近地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宇舜下意识回头张望了下,看见向来稳重冷静的辰曦一脸焦躁,手里拿着一叠病歷表与文件,嘴唇紧抿着快步走过他身边。 「干嘛啊?」他喃喃低语,不由自主叫住了辰曦,「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辰曦阴沉地斜瞥他一眼,沉默几秒后开口道,「我妻子生病了,所以我得尽量早点赶回家好照顾她,但偏偏今天要忙的事特别多,好不容易开完一台大刀了,又得准备明天会议要用到的资料,目前看来就算我不停歇地拚命赶工,也得弄到晚上十点多才能完成。」 「照你这速度已经很不错了,换成我的话就是做到明天中午也做不完。」谢宇舜淡淡地耸肩,「不过话说回来,曙尹小姐怎么会突然生病呢?该不会是医院的病患传染给她的吧?」 「也许。」辰曦简短应道,接着低下头彷彿是在思忖着什么,一会儿后抬起头来问,「如果我向上头推荐由你来代替我去法国研习,你会答应吗?」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吧。」 「也就是说你愿意?」 这次换谢宇舜斜睨了他一眼。他有时真像隻作壁上观的猫,辰曦心想,哪怕碰到的事跟自己有关也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倒比较好奇你为何想问这种问题。」 「没什么好纳闷的,单纯只是我妻子需要就近照护罢了。」辰曦说。 「只不过离开个一星期,有必要这么慎重吗?找亲戚或看护来不就行了?」 辰曦坚决摇头,「再怎么关係亲密或经验丰富也是,他们都不可能会比我更懂我妻子。若把她完全交由别人来看顾的话,我根本无法安心。」 「老天爷,我现在是在跟同事说话呢,还是在和放心不下青春期女儿的父亲讲道理呢?」谢宇舜表情夸张地抚着太阳穴,故作跌跌撞撞倒向墙边,「曙尹小姐她早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还是你怕你一不在就又会有人去伤害她?」 辰曦猛然僵直的上半身告诉谢宇舜他失言了。 「……啊,抱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压抑着亟欲翻白眼的衝动,低声道歉。 「没关係,那我先走了。」辰曦点头示意后便迈开步伐离去。 「噯,那法国的事、」谢宇舜伸手想留住辰曦,表明自己很乐意代替他去国外开会研习,无奈对方业已将注意力放回手边工作,一边拿笔在资料上做记号,一边闪躲来来去去的医护人员与民眾,「嘖,真的是很难相处的一个人啊。」 - 只差五分鐘就要十点半了,在穹撑开昏昏欲睡的眼皮看向曙尹,从床边的椅子上起身倾向前方,替她把稍微滑落的棉被塞进她肩膀与床铺之间的缝隙。今日不断睡睡醒醒的她现在好不容易安稳地成眠了,只是隐藏在眼皮后方、专属于曙尹一个人的世界里,在穹并不熟悉,他无法确定那儿是否还打着仗,打着一场由曙尹孤身面对记忆和恐惧的战争。 他环顾四周。叶鸣于九点多时就已先行离开,此刻陪伴他的只剩抱在怀里的一叠纸张。这是曙尹在大学时期创作出的剧本,自从在穹回台后就经常借来阅读,从中得到了不少新画作的题材。他把腿缩到椅上,下巴抵住膝盖,摇动起上身翻看着曙尹的故事。接着,大门被轻轻打开,深怕吵醒她的辰曦用气音呼唤:「在穹?你在吗?」 「来了。」在穹应声走到玄关,看见辰曦脸色苍白地喘着气,没拿公事包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锯齿般突出的指关节用力到泛白。这是在穹继上次于路上碰见江永杰后,二度目睹辰曦慌张时的模样——心烦意乱或侦测到威胁时会双手握拳,似乎是他的习惯。 「曙尹还好吗?」两人走进卧房,辰曦弯下腰来蹙眉端详她的脸庞,目光焦急但温柔,「你把能稳定情绪的药给她吃了吗?」 「有。」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