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柳唯拥有『健全』的家庭。 他有事业有成的父母、表现优秀的兄弟、衣食无虞的家境、良好完善的教育。 即使处在这个环境,但他却什么也没有。 他没有聆听他话语、肯定他行为的人,在这个家庭中,他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们对他--是多么残忍。 一无所有并不痛苦,痛苦的是明知道他能够拥有、也理应能够拥有,为此尽力去获取,却无法得到。 伸出沾满泥巴、满是伤痕的手,却被挥开了。 柳唯并不怨恨他的家人,他只想得到一些回应--尤其是来自兄弟的--所以他再度伸出手。 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举起那隻什么也抓不到的手为止。 ※※ 柳唯独自在夜晚的道路上走着,以一个国小二年级的孩子来说,这个时间已经太晚了,所以路边一有什么声响,他就像受到惊吓的小鸡般跳起。 今天他被老师留在学校,因为考试考太差了,差到连老师都不禁怀疑柳唯是否脑袋有缺陷。 虽然老师很认真地在教他怎么写,但柳唯还是搞不清楚,和那些复杂的题目比起来,考卷上可爱的图案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在柳唯拿着铅笔对着白纸黑字发愣时,站在他身旁的女老师忽然开口问:「柳唯,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什、什么?」 「你的家人……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老师温柔地问:「如果有,就跟老师说。」 其实老师也不知自己为何要问这种问题,柳唯在学校就是个安静的小孩,虽然身上偶尔会出现瘀青与大小不一的伤口,而他也总是说这是跟兄弟玩的时候受伤的。 看起来就是一个乖巧安分的孩子,而且家里也没让他吃不饱穿不暖,但某种属于教职人员的直觉驱使她这么开口询问。 柳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没有啊。」老师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呢?发现他在家里是个不被接受的小孩?发现他的家人很奇怪? 他想起幼稚园曾有个热心的男老师去家里关心过柳唯的异状,然后他在老师走后被毒打一顿,而那位老师--在父亲打电话去幼稚园说了一些话后,柳唯便再也没看过他,只知道隔天换了一个老师来带他的班级,再也没有人敢过问柳唯家里的事。 「真的吗?」 柳唯紧盯着考卷,默默地点头。 他很喜欢这位女老师,他不想让这位女老师也从他生命中消失。 「要是之后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老师说喔。」 「好……谢谢老师……」 老师没打算继续这话题,这让柳唯松了口气。 或许是知道柳唯的头脑真的没办法,而且时间也很晚了,老师很快地处理完那张满目疮痍的考卷,便打电话请父母来接他,把柳唯放在学校的警卫室后旋即离开学校。 直到警卫换了一班,都没有人来学校接他。 柳唯知道不会有人来接他,所以跟警卫说他自己走回家就好,但担心他的警卫伯伯却又不肯放他一个人离开,于是打了第二次电话。 柳唯咬着警卫伯伯给他填肚子的饼乾,欣喜地接过警卫递来的话筒,「喂?爸爸……」 「你这个废物,我才没时间去接你,自己走,不然就别回来了!别再打电话烦我!」 「喔……我知道了。」嗯,爸爸在忙,所以要自己回家。 那些话他都听习惯了,所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算心里有点闷,眼睛有点酸,那也是很平常的。 这一切都很正常。 于是柳唯照着父亲的指令,笑着向警卫道谢后,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事,家里就在附近而已--虽然以他的脚程大概要走上一小时--再背着对他来说有些太大的旧书包,慢慢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即使不是第一次走,但夜幕降临的街道还是让柳唯稍微迷了路,他困惑地看着陌生的街道,思索自己到底要不要返回刚刚那个有便利商店的路口。 他的腿走得痠了,只好随意坐在路边的护栏上休息。 望着熠熠星辰,柳唯忽然觉得害怕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