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愈定定看着沈家的门框, 意姐儿不再去私塾这件事情,至此才给了谢愈实感, 想到以后上学散学时候再也无需等待, 谢愈心绪很是复杂, 先是一丝不被束缚的喜悦,随之又变成了一个人的不习惯,心情几经变幻,终是深深叹了口气, 怅然地转身离开,朝阳将背影拉伸, 蜿蜒铺在小巷里的青石板上, 形单影只的背影透着几分的寂寞。 然而谢愈的惆怅寂寞也没能留存多久,走进私塾没多久, 周举人便肃着脸宣布, 一年一度的岁考即将举行,官府已经贴出了文书。 自此, 谢愈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岁考上面。 可不要小看了岁考, 过了童生试得了秀才功名也不是一劳永逸的, 每年的岁考便是对秀才的考核了,岁考之后,成绩分为六等, 第一等的庠生能享有去县学府学甚至国子监的资格, 第二等的廪生一月能从官府领四两纹银的钱粮, 三等无功无过,四等受到学政呵斥,至于五等六等甚至会被打手板责罚,堂堂生员被如此折辱,实在有辱斯文,故每年岁考之前,所有的秀才都会陷入忧虑之中。 谢愈也是需要参加这一年岁考的,在得知了岁考的具体日子后,那些心里细微的波动,那些少年人无处安放的青涩心事,终究是无暇旁顾了。 此时的沈意,却是在韩薇娘的教导下,正式开始了织布的学习。 别看韩薇娘平日里对沈意再慈爱不过,但在手艺方面却半分也没有放松,即使韩薇娘没读过书,没什么远见卓识,但她在人生经历里领悟到溺子如杀子的道理。既是要给沈意增加生存的底气,就必须用最严的要求来对待。 “意姐儿,你刚接触,用丝绵这些贵重料子倒也不必,我先教你如何纺麻,先织几块苎麻的料子熟悉熟悉织机。”韩薇娘板着脸,很是严肃说道。 沈意既已做了决定,对于韩薇娘的教导自是全盘接受,如果说这个时代里还有这么一个人,是全心全意为了沈意谋划的,那这人非韩薇娘莫属。 在厚衣服外罩上方便干活的麻衣,沈意便跟着韩薇娘走到了后院里,沈家的后院是韩薇娘的地方,自沈意记事以来,韩薇娘便不许她往那边去,怕不小心磕碰到什么,沈昭更是调皮的厉害,一错眼没见着就得闹出什么动静,韩薇娘盯的更加仔细了,平日里都是用一把大锁将通往后院的门锁死。 这是沈意第一次踏足这个韩薇娘的禁地,只见里面放满了盆盆罐罐,甚至还有好几个一人高的大缸,也不知道是做些什么用处。 韩薇娘将沈意带到竹竿前,指着上面晾着的麻布说道:“苎麻布看着简单,但里面也大有讲头。” 说着,韩薇娘便抓住麻布的一角,示意沈意摸上去。 手触碰到布的一瞬间,沈意不由睁大眼睛,反复打量手上的料子,却是是麻布模样。 但摸到的料子质如轻云,柔软细腻,和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大为不同。 韩薇娘被沈意震惊的神情逗乐,盈盈笑道:“这苎麻布料讲究也不少哩,这麻布也分为不同的粗细,这粗细程度就叫做宗,80根经纱叫做一宗,一匹布宽二尺二寸,这同样的宽度内宗数越高,布也就更细密。 我们平日里穿着干活的粗布麻衣,都是一宗的布料,给你们做的衣服,也都是用的麻布,不过是四宗罢了,你摸着的这个却是八宗了,再往上,贵人们的吉服都是用的十五宗细麻,最多的织娘,能够织出三十升哩。” “不过,普通的富贵人家,用这八宗的也尽够了。” 什么?原来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是麻布,沈意再次震惊了,沈意穿了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是棉布衣服,不过棉花现在还是个稀罕物,用棉布裁衣确实有点奢侈了。 这是完全没接触过的世界,沈意连连点头,看着脸上的神色,恨不得马上拿着纸笔记下来。 见沈意感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