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期自那漫长又真实的梦境中醒来时,胸腔中仍旧满涨着那份痛楚与绝望,他睁开眼,泪水从眼角不断地滚落,一如他梦境中选择离开那个面容模糊、求而不得的少女之时。 明明只是一场梦,他却好似身临其境般与那少女初遇、被她留在身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然后义无反顾地扎进那甜蜜又痛苦的一厢情愿中,直至被她彻底厌弃、主动离开。 他看不清那少女模样,却清晰地记得她凑近时身上的香气、亲吻时柔软的双唇、抚摸时微凉的指尖……他揪住领口,只觉得那种痛苦严严实实地压在他胸口,叫他呼吸困难、青筋暴起—— “醒了?”伴随着细微的推门声一并响起的,还有熟悉的女声。 胸口盘亘的沉重似乎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化作轻烟散去,再寻不见半点踪迹。 俞期眨了眨眼,看向抱着花已经走到床边的覃与,哑声开口:“覃小姐……” 他的声音尤带着梦境中的哭腔,湿漉漉的眼睛周边都是湿红一片。 覃与放下花,俯身覆上他额头:“做噩梦了?哭得这么可怜。” 俞期眼睫轻颤,想要去抓她贴在他额头上的那只手,又强行忍住了,只专注地看着她:“是您救了我吗?” 他自然认出这里是医院,而且一看就是特级病房。宽敞明亮的房间,连空气都飘着淡淡的香气,完全不像他那个阴暗逼仄的家。 她看到了,是吗? 他拼命想要遮掩的狼狈、肮脏、溃烂,在她进入那间房子、见到那个男人以及昏迷不醒的自己时,全都清楚明白地摊放在了她眼前。 那点隐瞒过往换取来的一点侥幸心理,此刻再也没办法继续容他不要脸地贴近了。 她是天上的明月,而他是脏污的沟渠。他侥幸拥有她一抹皎洁的光辉,如今全被现实的鸿沟砸成破碎的水纹。 他有什么资格对她表露这份喜欢呢?他又怎么敢奢侈她俯身回馈给他所谓的爱?他不过是那条卑微的沟渠,祈盼着她想起他时投射下来的一抹微光。 他的眼神专注又纯良,像极了一只溪边啜饮的小鹿。 覃与挥去心头那点涟漪,直起身来:“俞峰会在牢里被关照至少三个月,想必他出来后会老实得多。” 她拆着鲜花包装的动作一顿,侧脸看向床上的俞期,“当然,这也可以根据你的需求来定制。” 她已经非常明白,俞期是俞期,她不该把任何与宴倾相关的情绪附加到他身上,更不该用对待宴倾的方式以主人的身份来专制地解决掉一切。 俞期轻轻摇了摇头:“我相信您的决定。” 覃与勾了勾唇角,将鲜花一枝枝插到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中。 俞期盯着她,低声呢喃:“真漂亮……” 覃与看了他一眼,见他面颊微红视线躲闪便知道他适才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