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在身上点缀了晨曦的色彩,不仅是它的光明能给你继续向前的勇气,更重要的是,当别人望着你时,不会见到满溢的伤悲,而是和煦温暖的希望。」 过了一年又八个月。隔年的九月初,属于昼长夜短的夏季的尾巴。 这天时间还很早,推测大概是凌晨四点半左右吧,体谅正在骑机车的我腾不出空来看手錶。 「快点,学长!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边搥打我的背,坐在后座的芷鳶还一边兴奋的催促着。 「来得及啦,来得及啦。」悠间地说道,我慢条斯理地煞车停红灯,还趁机瞄了手錶一眼。嗯,四点三十五分,算猜得满准的。 唉,如果被老妈知道我刚考到驾照,就把从亲戚家借来的小绵羊飆到六、七十,不晓得回家后她会不会宰了我?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停止了胡闹,芷鳶又轻轻地在后方哼起歌来,哼那首她最喜欢的〈下一次微笑〉。这天,我要带着她到记忆中的东海岸看晨曦,毕竟再过两天我就要搭车到北部的大学去住宿了,也没办法再陪着她东奔西跑。 幸好有个阿沙力的亲戚住在东部,让我跟芷鳶连住民宿的费用都省了,也不用再去租机车。虽然当初跟芷鳶提起这计画时,她有些不好意思,但之后想看晨曦的心情战胜了尷尬,她还是带着行李跟我跑到东部来了。 想起这件事,我哈哈笑了几声。芷鳶在后方发出疑惑的声音,拍了拍我的肩,大概想问我在笑什么。 「你饿不饿啊?」把笑意硬是嚥下肚去,我转移话题问道。原本的计画是看完晨曦后再去吃早餐的,所以我们俩现在都还是空腹。 「眼睛跟心里比较饿。」她笑嘻嘻地这么回答。 好吧,这句暗示还挺高明的。就算我骑得比较快,提早到达目的地了,太阳也不会早点升起啊!绿灯后,我压下安全帽的塑胶罩催动油门。 单看我们的互动模式,旁人或许会以为我们已经成为情侣了,但事实上,并不是啊……我扯出无奈的笑。 话说,正式向芷鳶告白是在几个月前,放榜那天的事情。 相关的人都以为在「那件事」过后,我跟芷鳶的关係就会突飞猛进,完全没料到我会把告白拖到放榜之后,也没料到芷鳶到现在还没有给我答案。 至于「那件事」,指的便是去年一月在她家发生的事情了。 经过和爸爸的那场争吵,过了很久,她才又重新打起精神,之后也是在她的默许下,黄阿姨毅然决然地办了离婚。一开始,芷鳶当然还是度过了段相当低落的时期,连成积和名次都摔到谷底去,幸好包含紫红毛和小柔在内的一群朋友都明白她的状况,在她的恢復上帮了许多忙,否则,芷鳶不可能用半年的时间就调适过来吧。 升上三年级后,我几乎被学测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芷鳶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于是我们两人鼓励跟被鼓励的位置,便在不知不觉间相互对调了。振作起来的芷鳶,变得比任何人都坚强,她说这样,至少可以让我少担点心,有多一点精力能用在面对考试上头。 不过,我始终不认为担心她会造成自己任何负担。 到达目的地,因为昨天下午亲戚带着我们事先来过一趟,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停车地点。芷鳶将安全帽递给我,同时问道:「夏屏学姊现在应该在美国了吧?」 夏屏?我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夏皮的本名。叫夏皮叫了三年,而且太久没听见她的本名,我都快以为她的本名就叫夏皮了。 「应该吧,看到一堆外国人她铁定会吓到,嘿嘿!」我还清楚记得几天前去送机的时候,她抓着棠哭得唏哩哗啦的模样。不晓得谁曾那么豁达地说出国跟待在台湾并没有什么差别。「反正棠说了,会把英文学好,再过去拿硕士学位,虽然我觉得他的梦想太伟大了。」 「梦想本来就是又伟大又难以达成的呀。」芷鳶走在我前方,脚步轻盈,「所以只要稍微碰到梦想的一端,就很开心了不是吗?」 「嗯,也对。」我笑着加快脚步。 「学长呢,后天什么时候的车?」 「中午十二点多吧,没记错的话。」我回想了下后说道。 今年的学校推甄放榜,我成功推上了位在北部的第一志愿,还让老妈激动地抱着我,说她这辈子对得起陶家列祖列宗了。老实说,我本来没有指望能一次推上的,已经心平气和在准备指考了,没想到好运就是来得这样不可思议。 虽然有大学唸了是好消息,不过这也代表接下来四年,我注定要几个月才能见芷鳶一次面,平时也只能靠皮夹里面的照片望梅止渴了。 「天快亮了。」将用来照明的手电筒关掉,我看着微微发白的天际。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