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也不是很熟,你还不是替我挡子弹?」 这一瞬间,我们都笑了,而且越笑越想笑,害我的背又痛得半死。 可是,程克昀笑着笑着,眼眶却泛红了,眼见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却没有想避开我目光的意思(是我的话一定会转过头去装没事),只是继续笑着强忍那几乎已经在打转的泪滴,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这种表情就是喜极而泣,但我感觉到他心底原本害怕着某件事,但现在庆幸这件事没有发生。 对面某床的家属着急地跑过来找小眼护士,她告辞后,程克昀才任由泪水流泻而下,再狠狠用手指抹去。 「别这样,我又没死。」 「可是你几乎是快死了!你知道吗?你开刀开了七个多小时,我去派出所作完笔录过来就一直等到天黑,护士说你失血过多,要从其他医院的血库紧急调血,还好,我的血型和你一样,勉强能帮上一点忙。」 「你有捐血给我?」 「我只捐了500c.c.给你,护士不准我捐更多。」 所以现在我的体内有他的血了,好奇妙的感觉。 「程克昀,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替我挡子弹。」说到「挡子弹」,程克昀又流泪了。他惯有的冷静与自制,竟然在我重伤将死的疑惧下一併瓦解,我突然有点内疚,可是又觉得满爽的,但爽在哪里却说不上来。 「礼拜六晚上是你救了我,你忘了吗?那时候你还说我以后一定有机会可以报答你,所以我就报答你了。」 「我没说要你拿命来报答。」他的声音开始有点哽咽了。 这样不好,宇宙王应该带给朋友欢乐与安全感才对,我可不能让他哭个不停。 「阿猴那个白痴咧?他有没有来看过我?」 果然,程克昀的情绪很快转为同仇敌愾,语气变得有点不屑,冷笑着说:「所有的同学都知道你和我拚死去救他,而他那天其实是家里睡大觉,你说他敢不来看你吗?他妈妈还很不好意思地买了好多鸡精给你。」 一听到「鸡精」,我开始意识到肚子饿,随即吵着要喝。 「等我一下。」 程克昀从置物柜里拿出鸡精礼盒,看着他专注拆封的样子,我觉得有一些感动。今天应该是礼拜五了,现在这个时段没有其他人来,大家还在上课吧(我病床的角度看不见时鐘)。虽说是我救了他的小命,可是他居然每天早中晚都来医院报到,居然比叔叔还关心我,这真的只有内疚而已吗? 「程克昀,你是不是和警察很熟啊?」 我又怎么了,嘴巴迸出来的话总和心里想的差十万八千里。 「为什么这么问?」 「你那天一到三重就开始自言自言,我猜你是在向警方回报我们的状况,还有上次在ktv也是你报警的,报案的效率这么高,你该不会是线民吧?」 程克昀忍不住笑了,鸡精差点洒在我胸口。他坦承在拿请假单给校警看的时候就顺便报警了,而他也的确和某警方高层很熟,基隆市警察局局长就是他乾爹。 他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下一次会客时间是晚上八点,我想,我们再也不能对彼此说「我和你又不熟」这种话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