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出行帐,他并未直接回到西蒙主所安排的军帐休息,反而步向不远处,正围着营火凝思的凌卫。 他席地而坐,温目向凌卫。「凌将军,夜深了,怎么不就寝?」 凌卫转眼向他,眼神掠了抹深意,淡道:「我在想适才骆参谋所说的话。」 苏晴是女儿身的事,让他颇觉苦恼,不得不寻提拔苏晴的骆参谋来想想法子,毕竟损失像苏晴这么个将才是朝廷之憾。 「是关于苏副将吗?」他语气温淡,信手拨弄着营火,神情看起来沉稳如昔。 「竇医官怎能如此平静?你不担心吗?」方才他经过苏副将的行帐,才知道原来竇医官与苏晴非但旧识,关係还非比寻常。 竇初开温润的眸光对上他的冷肃,反问:「苏副将的欺君之罪,能因在下的担忧而赦免吗?」 凌卫缓缓摇头。「苏副将欺君,罪当处死,可她是能征善战的剽将,死了,令人惋惜。」 竇初开眸底掠闪光泽。「那么,与其在这里忧心,倒不如想想看,苏副将替朝廷立下多少汗马功劳,那披星戴月、鞠躬尽瘁的功泽是否能为她求得一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那不是寻常人可得,况且,苏副将入军门不过一年有馀,功劳虽有,苦劳也不少,但怎么说,也轮不到她拿免死金牌啊!」 就连他这个自小跟随皇上上天下地,踏遍眾多尸体的一品将军也得不到半块,更遑论苏京。 「凌将军,你错了,那块免死金牌在您的手上。」他语意深长的凝睇他。 凌将军闻言一愣。「我?」 「倘若,凌将军想要苏副将死,那么这块金牌自然没有,若您要她活着,皇上绝不会有机会判她死罪,不是吗?」 凌将军听得有些明白了。「竇医官要我知而不报?」 竇初开缓缓摇头。「在下不过是名医官,如何左右凌将军的职权?诚如您所言,苏副将是将才,死了将是朝廷之憾,那么,为了朝廷,保住一名优秀的将领,并不为过。」 「但竇医官应该知道,纸包不住火,终有一天,也会有人识破她的身份,却不见得愿意保她无虞,要是碰到有心人,她更是必死无疑。」 竇初开温文的脸庞微敛。「只怕他人没这个机会。」 「此话怎说?」 竇初开转眼向火光。「凌将军,我朝典章制度向来严谨,但在法典之中并未明文女子不能从军是不?」 「是的,确实如此。」 「那么,苏副将可有说过自己是男儿?」竇初开又问。 凌将军微怔,摇头道:「不曾。」 竇初开终将视线转向他,扬了抹意味深长的笑痕。 「那么,苏副将又何来欺君呢?你说是不?凌将军。」 凌卫完全愣住了。 这……竇医官该不会是鑽着法典漏洞,解苏副将之危吧? 他不禁正眼凝向竇初开。 在边关戍守时,曾在同袍之中听闻这竇医官事蹟,人言竇医官仁术超羣,君子翩翩,温文儒雅,不言则已,言则妙语如珠,上得龙顏欢喜,下得百官服膺,是个了不得人物。 他虽不曾见过竇医官本人,在他人口耳相传中,就对此人甚为欣赏,如今,浅谈了几句,便觉此人不简单。 他缓缓地笑了。「竇医官,你要下官保住苏副将,并非难事,只不过这点事须要冒些风险,竇医官,你怕吗?」 竇初开微微一笑。「那么,凌将军您怕吗?」 凌卫爽朗一笑。「竇医官都不怕了,那凌卫又岂能落于你之后。这么吧,为护苏副将之位,我和竇医官就来个约定如何?」 「但说无妨。」 「我,凌卫欲交竇医官这个朋友,条件是,誓死护卫苏副将。」宣罢,笑眸凝向竇初开,问:「竇医官,你意下如何?」 竇初开莞尔。「那竇初开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着,两人互击一掌,盟约成立。 「竇医官……」 竇初开笑着打断他。「既是朋友,再唤医官就见外了。」 凌卫笑而改口。「初开兄弟,有件事可否请你解解惑?」 而后,眸带深意地望向竇初开,缓缓问道:「不知你与苏副将的关係是?」 竇初开俊顏淡出了柔光。「她,是我的竹马。」 「就只是竹马吗?」那样宠爱的眸光与对待,要说没曖昧,还真叫人纳闷了。 「凌兄对小弟与苏副将的关係很有兴趣?」他凝着凌卫,眸光清澄淡静,适才的柔光虽带宠溺,却无任何情浓爱意。 彷佛凌卫的以为,只是错觉,而非真实。 难道……真是他错看了?要是如此,岂不尷尬了。 凌卫刚正的脸色微赧,轻咳一声。 「呃,那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