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信,双方请来场督,现场立下字据后,顾诚因终是松了口气。 他踩着击钲的声音,走出西市。 上京宽阔的大道上,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极长,往前再走两条街便是林府,可他的身影却并未继续前进,而是在一条小巷外倏然停住。 许久后,顾诚因出现在了上京城南,这是勋贵之人不会踏足的地方,甚至可以说,连寻常百姓都很少会来此处,哪怕顾城因此时一身极为普通的苍色麻衫,在这里都会显得格格不入。 “恩公,你可算来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稚童,看见顾城因便朝他飞奔而来,又在距他半米的地方立即停住脚步,他扬起一张还在流鼻涕的小脸蛋,满面期许的望着他。 顾城因神情虽淡,却收了平日里的沉冷,他将肩上的包袱取下,从里面掏出一把牛乳糖。 稚童开地吸了吸鼻子,将手心在腰侧用力擦了两下,这才去将牛乳糖接过,他塞了一块进嘴巴,又将其他全部放入口袋,最后,他将整个包袱接过,随后转过身,蹦蹦跳跳朝坊里跑去。 跑到第一道门,他从包袱里摸出一包药,拿在鼻尖下闻了闻,没错,是给刘家喝的腹病药。他用手指叩了两声,再直接将门推开,将药丢了进去。 第二道门,他叩门两声,又丢进去一包治眼疾的药。 第三道门,是一包治妇人病的药。 第四道门,第五道门,第六道门…… 顾城因在林府六年,份例是按照庶出郎君给的,其实在这方面,林府已经算得上大方,可对于他而言,与其将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不如物尽其用,让它们有更好的去处。 六年来,他都是这样做的。 半炷香后,待孩童回来了,顾城因来时塞的满满当当的包袱,此刻只剩下一封信,和一双鞋。 “恩公,这鞋是哪家的?”稚童跑得气喘吁吁,抬头看了眼逐渐昏暗的天色。 方才他害怕误了恩公时间,让恩公赶不及宵禁前回去,甚至还摔了一跤,手心都磨掉了一层皮,却也顾不得疼,爬起来继续跑。 顾城因蹲在地上,将鞋递到他面前,“你的。” 稚童仿佛不敢相信,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神仙一样的男子,随后又将视线落在了自己露出的脚趾上。 “谢谢恩公。”稚气的声音明显颤了一下,抬手将鞋子接过,“今日太晚,牛师傅已经走了。” 牛单自幼便开始学武,一身武艺十分了得,早前曾在金吾卫任职。 上京城内一直有规定,除东西两市外,其他坊中均不得设铺营生。 却有人嫌两市药价太高,暗中在城南售卖药材,金吾卫得知后前来拿人,看到皆是些妇孺,便实在下不去手,也是因此,他被金吾卫除了名。 若不是因为此事,以他的本事最次也能在南衙里混一个中郎将。 那年,十一岁的顾城因寻到他面前,喊了一声师父。 得知他的遭遇与来京的目的,默了片刻,牛单手中一直把玩的石子飞到了他的膝上,顾城因瞬间一软,跪在了地上,他没有半分犹豫,直接顺势行了拜师礼。 五年的刻苦让如今的顾城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眼睁睁看双亲惨死面前,却没有任何办法的少年了…… 第10章 ◎谁疼谁知道◎ 回到林府时,天已经彻底暗下,距离宵禁也不过只剩半盏茶的工夫。 顾诚因很少会这么晚回来,青才在院里急得团团转,看到一个身影向院门靠近,他停下来仔细一瞧,认出是顾城因,便连忙就迎了上去。 他从顾诚因手里接过包袱和书箱,得知顾诚因还未来及用晚膳,将东西搁进屋里,又立即去给他热饭。 顾诚因来到四方松木桌旁,将桌上的油灯点亮,取出身上的那封信,拿到灯下看。 信上没有任何字,只清晰的画着一柄龙头袖箭。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