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尾巴尖儿断了一截, 皮毛上零星沾着血。 “还好, 没死。” 见猫动了, 凌昭松下口气,在何皎皎身边蹲着,小拇指拨弄过去, “爷从条野狗嘴里抢回来的,你养着呗, 啧……命还挺大。” 他下午离开西山后, 找了人要去掏狐狸窝, 半根狐狸毛没见着, 救了窝野猫, 不过一窝只活了何皎皎手上这一只。 没地方放,凌昭把猫往怀里一揣,后头各种事情应接不暇,他给揣忘了。 何皎皎小心翼翼捧着猫,被定住了般不敢动,猫甚至没有她两手并拢大,幼小乖巧蜷在她掌心。 她怕她一动就要伤着它。 “你讨厌死了,我看你跟条狗一样。” 何皎皎心里着急,听不得凌昭嘴巴里死啊死啊的,嫌弃死他了。 多大的年纪了,好歹一国皇子,还跑去和野狗打架。 凌昭瞧她诚惶诚恐的样子直乐。 他心情好,没皮没脸的,被骂是狗也不恼,反而撞了撞何皎皎,黑眸清亮,“汪。” 何皎皎瞪他,“呸。” 脑子有病。 她捧了猫转身,懒得搭理他。 一会儿后,底下人过来送了羊奶,何皎皎用干净帕子拧干热水,轻轻把猫擦了一遍,用绒毯裹了个镂空的毛团子,将猫放进去。 她找了根筷子,沾着羊奶喂到幼猫嘴边,猫闭着眼睛,好半晌才舔一舔,肉眼可见的虚弱无力。 屋外风声嚎啕,何皎皎担忧不已,“能养得活么?” 凌昭先前要掰开猫嘴,直接把羊奶往里灌,被何皎皎捶了两拳,远远撵到一边儿,不许他过去。 “何皎皎,爷先跟你说好。” 少年扯了根小凳子坐下,人高马大,目光哀怨,说起气话来:“这猫是爷的,只是给你养。” 何皎皎一瞬不瞬看着幼猫,神情柔和,到底没狠下心,回嘴说她不养。 两人什么都没干,守着猫到大半夜。 何皎皎困得受不住,她也不管凌昭,两条胳膊护着裹猫的毛团子,便这般侧趴在榻上要睡着了。 隐隐约约的,却听脚步声渐重,飞快靠拢,紧接着外头响起苏盛延凝重的声音,“十三,出来,报信的人回来了。” 他竟是不再顾规矩,直接闯了女眷的住处。 何皎皎床榻前立了张屏风,她坐起来朝外看去,门帘处直鼓着风,见天光昏暗,飞雪缭乱。 莫非出急事了? “凌昭。” 苏盛延低呵,凌昭在一旁的长椅上眯着了,睡眼惺忪瞥过何皎皎,起身出去问道,“怎么了小舅舅?” 屏风挡住他们身影,何皎皎只听外头二人说话声音断断续续。 “你跟我先赶回大营去。” 苏盛延语调略微急促,失了一贯的四平八稳。 一阵铁器碰撞之声,马打着响鼻被牵过来,似有人在外披甲。 这就要走了。 何皎皎拿起榻边的大氅,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凌昭问道:“出事了?” “宫里头传了话过来,北梁来信说……” 苏盛延默了默,声音陡然悠长,压低,“你四哥薨了,看路程算,两个月前的事。” 灯烛一炸,火光晃了晃,何皎皎眼前空白一瞬,她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跳下了榻。 “凌昭!” 她赤着脚往外跑,风凛凛,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重。 在北梁为质的四皇子,死了? 何皎皎冲出营帐,凌昭和苏盛延立在她帐子外两三步远处,一队骑兵在远处候着了。 少年肩宽腿长,软甲穿到一半,手里拎半边护臂,胳膊僵在半空,神情呆滞。 飞雪往脸上乱扑,他眨眨眼,看见何皎皎跑过来,他脑中一时思考不能,眼珠子转回到身前的苏盛延身上。 “不是…” 凌昭扬了唇,竟笑起来,“大晚上的,小舅舅你说什么胡话?” 苏盛延避开凌昭目光,拍了拍他肩膀,偏头对何皎皎说道:“郡主娘娘安心去歇着吧,我们先赶路回去,明儿一早遣人来接你。” 何皎皎怎么可能安得下心,“凌昭……?” 她惶惶去拉凌昭的袖子,被他抬臂躲开。 少年慢慢绷直唇角,死死盯着苏盛延,大步往后退。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