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起眉头。 两个人表情颠倒,现在笑着的人反而成了尤雪珍。 “然后啊我就气不过,我干了件大事!” “是什么?” “我偷偷给港岛的那个无线电台写了一张明信片,说我在11月3号的下午6点18分不小心连到了你们的广播讯号,然后把我听到的还记得的几个数字写下来,结尾我写上,希望你们能为我作证!给我写一封回信!” 孟仕龙的眼前不知不觉就出现了一个豆丁大的小孩,鼓着气愤的脸颊,花费很大劲找到千里之外地址,攒着零花钱去买明信片,然后写下一长串或许还带着拼音的文章。 对小孩子来说,这的确是干了一件大事。 想到这里,他锁着的眉头又不自觉松开,眼角弯起,忍不住问:“后来呢?电台给你回信了吗?” 尤雪珍骄傲地挺胸:“当然!而且我收到的那天也恰好是圣诞节。那些人后来可佩服我了。”她循序渐进,“那些当初嘲笑的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也会佩服你的。” 孟仕龙彻底笑开,终于明白她绕了一大圈的终点是在哪里。 她在安慰他。 尤雪珍看着他笑,和刚才说起小时候的笑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不带有一点粉饰。 他仿佛察觉到自己笑得有点过,微微收拢,继续追问:“所以你现在才那么爱听无线电台吗?” “有这个原因吧。”尤雪珍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则公告,情绪猛地低落,“可惜,我现在收听的那家电台就要关闭了。” “为什么?” “不清楚具体的,总归无线电是小众爱好,要为爱发电确实很难。我后来每天都会登陆网站去看一眼,他们就停在那则公告没有再更新了。虽然我很想继续收听下去……”怕他也和袁婧一样听后觉得自己矫情,她又补了句,“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好了跑远了!你刚才说要给我看照片的!” “就在你背后的桌子上。” 尤雪珍回过头,看见了那张他说的丑丑的照片。 看样子是在一个缆车里,照片里有三个人,小小的孟仕龙,阿婆,还有一个女人,眉眼和孟仕龙很像。 孟仕龙走过来,点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这是我妈妈。” “她……” 孟仕龙沉默下来,在他的沉默中,尤雪珍听到了答案。 她刚想说什么转移话题,他却拉开了袖子,露出之前她未能看到全貌的纹身。 那是一朵红色山茶。 “这是她最爱的花。”孟仕龙很平静地叙述着,“她和阿婆相反,不爱拍照,除了和我爸的结婚纪念照就留下这么一张照片,所以照片留给阿婆做纪念了,我干脆去纹了她最爱的花在身上。” 尤雪珍无措道:“……对不起。” 他摇摇头,拇指摩挲着相框:“这是她们带我去太平山的时候拍的,虽然我不太记得了。后来回看这张照片,隐约想起来那天的黄昏特别漂亮。” 照片里,缆车的布景是一片夺目的夕阳。虽然过了年头颜色略黯淡,但那过分耀眼的昏黄似乎手碰一碰,就能擦出火花,将薄薄相纸点燃。漂亮到就像老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失真天气。 接下来的半小时,她坐在他的藤椅上,他坐在他的单人床,两人面对面,隔着半张地毯的距离,通过他房间里摆放的东西聊着他的过去。街外的霓虹广告牌亮着灯,从橘红变暗蓝变深紫,绕了一圈又变为橘红,从百叶窗打进来铺在床上,将床单上面包超人的圆圆腮红衬得更害羞。 他的桌上有一本刺猬饲养手册,床底下有一个当时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能打开的盒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