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珊思不想打搅他,但她要快点离开这:“退房。” “啊?”掌柜的撑起迷蒙的双目,眼角还夹着浑黄的浓稠,看着柜台前的女子,呆了两息才反应过来,霍得站起:“您这么早?” “嗯,急着回去。”昨日订房,她交了三十文钱。地字号房一晚是二十文。 拿回房牌挂上,掌柜数了十个铜子退回给客人:“您不用口早饭?” “不了。”辛珊思拿了钱,出了客栈。凌晨时候,有点凉。她沿着街道西去,到了南北岔口时右拐,向北。露重,待她离开昌河镇时,眼睫上都凝了水。远处有山,她就往那方。 天亮时上了官道,她两手抓着背篓的肩带,目视前方快走着,脚步稳而轻。额上早已冒汗,也不去擦。 望山不远,可走老半天,距离好似一点没缩短。头顶烈日,她除了面上火燎燎,没有不适。 “驾…驾…”两面色不善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加鞭狂奔,激得尘土飞扬。 一上午,已经过去四波,辛珊思见惯不怪了,捂住口鼻沿路边行自己的路。 路上的行客三三两两,少有孤身,尤其是一女。早有人留意到那个背着背篓的姑娘了,两三个时辰,她的步调就未变过。 又走了几里路,辛珊思远远望见一茶寮,脚下不禁快了两分。她口干舌燥,等会一定要问问店家,这里哪有大点的镇子?她要买只水囊。 茶寮外摆了四张桌子,已有七八客占了三张位。听到身后传来车轱辘声,辛珊思小跑起来,冲向茶寮,无视坐着歇息的几人投来的目光,快速地抢占了一边角座。 “客官,您来点什么?”老汉穿着灰扑扑的短打,驼着腰拎来壶茶水:“小店有面有饭,荤的数猪头肉卖的最好,十三文一盘。素的葱花面里卧个鸡蛋一样喷香,也就四文钱。” “麻烦来碗饭。”辛珊思接过茶壶倒水,余光瞥了眼慢慢停下马车的一行,添了句:“再煎两鸡蛋。” 一辆雕花马车,四匹马护在左右,之后还跟随着两辆青棚车。一见贵主,店家老汉忙不迭迎上去:“各位快请屋里坐。” 敢情屋里还有座呢?辛珊思低头喝着水,目光不乱瞟。 青棚车上下来两个婆子四个丫鬟,围上雕花马车。赶雕花马车的车夫,年纪不大,五官相较中原人要深刻一些,发微微泛黄,简单地斜扎了根辫子,垂在胸前。他跪到马车旁,趴下。 没几息,车帘从里掀起,一只精美的绣鞋伸出。车里女子打扮华丽,半蒙面,头戴着冠,脚踩车夫的背撑着婆子举高的手下了马车。一众随从十分警惕。 店家掩不住欣喜,再请:“日头烈得很,贵客快快屋里坐。” 十几人簇拥着女子走进茶寮。女子轻咳两声,柔声道:“坐了许久马车,憋闷的慌,还是在这外头歇会吧。” 外头哪还有空桌?有空位也不够他们一行人坐的。辛珊思眼看着茶碗里的清水,没有要挪动屁股的意思。 店家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有些犯难,都是上门客。偷瞄了一眼独坐一桌的姑娘,才想上前请人行个方便,已有主儿快了一步。 一留着络腮的大汉,右手拿着刀,刀柄在桌上点了点,口气冷硬似命令:“你去屋里坐。” 辛珊思没犹豫地拎上背篓起身,眼眸上抬撞进一双水莹莹的美目中。美目眼皮子微肿显松弛,眼角已生细纹。妇人?她不着痕迹地看过那群人。 “梁潼,不得无礼。”半蒙面的妇人眼里泛起笑:“姑娘一个人吗?” 那笑没让辛珊思觉和善,她微颔首:“是,你们坐吧。” “先来后到的理,我还是懂的。”妇人说话慢悠悠,侧首示意婆子。搀扶着她的婆子立马从袖中取了只锦囊出来,抠了块小金锭子送上前:“麻烦姑娘了。” 辛珊思看了一眼小金锭子,又望向妇人,见其笑中带着慈和,心里发寒。这是不谙世故,还是坏人老了懂得伪装了?几步外歇脚的几位正看着这里,她明明与妇人头次见面又无冤无仇,可妇人却想她死。 “拿着吧,一人在外不容易。”妇人像完全未察觉这有何不对。 又沉凝两息,辛珊思蓦然笑开,伸手接过:“多谢。”目光自车夫身上过,这是蒙人打扮。移步进屋里坐,她心里有个猜测。外面那妇人…会不会是女主谈思瑜的娘? 年岁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