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怕的。 面对钢刀落下,她下意识地抬手抵挡,以肉身对抗凶器,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勇敢,而是担心伤到孩子。 那是一个才七、八岁的小女孩,圆圆的脸蛋,灿烂的笑容,漂亮的蝴蝶结,背着的书包是粉红色的,一看就是个被父母疼爱着的孩子。 这一刀砍下去,砍到脑袋怎么办? 时间根本容不得赵向晚害怕。 她必须护这孩子周全。 刀砍下来,火辣辣地痛。 好在她经过训练,迅速收手、下沉、扑倒,卸了那下砍之势,抱着女孩翻滚,这才保护了自己,胳膊只拉了一道长长刀口,肌肉受伤,没有殃及骨头。 现在想起来,依然紧张得喉头发涩,浑身肌肉僵直无比。 季昭的到来,忽然唤醒赵向晚的记忆。 十岁时被雷劈,头顶一麻,电流穿过,一股焦糊味传来,眼前一阵黑暗,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她醒来,躺在一张门板上,全身酸麻无力,头脑昏沉。 那个时候,赵向晚以为自己要死了。 读心术告诉她,父母也好,妹妹也罢,根本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可是,现在的赵向晚,有季昭。 他在乎她的生死,在乎她的感受,在乎她的所有一切。 一颗心,忽然就软成一滩泥。 在这一滩泥里,生出一朵花来。 这朵花,名为眷恋。 迎上季昭那双落泪的眼睛,赵向晚轻声道:“胳膊好疼。” 季昭内心世界里的风,渐渐停下。 他的手从赵向晚的头顶往下轻抚,托住她后背,将她搂进怀里,轻柔地拍打着,像哄孩子一样。 【不疼,不怕。】 【不疼,不怕。】 【我家向晚,是最好、最好的。】 反反复复的呢喃里,赵向晚闭上眼,唇角微弯。曾经童年不愉快的记忆画面退却,剩下的只有季昭这温暖的怀抱、母亲一般的爱抚。 第一次见到赵向晚喊疼,许嵩岭眼眶有些湿润,转过脸去,不忍心再看。 重案组的其他人也像看稀奇一样,盯着眼前这一幕。审讯室里赵向晚英明神威,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人敢对她说谎。可是今天,她竟然一见到季昭就像个孩子一样,不仅喊疼,还会撒娇? 周如兰第一次见到季昭,以前听说是个自闭症画家,她曾腹诽过,想着赵向晚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怎么就找了个不如她的男人?可是今天真正见到,看到他俩的相处模式,顿时就放下心来。 ——就冲赵向晚肯对着她展现出软弱的一面,周如兰投赞成票。 季昭守在赵向晚身旁,寸步不离。 柴鱼汤、龙骨汤、猪肝汤、牛奶、新鲜水果…… 各种各样的食物,流水一样地送过来。 季昭的奶奶周芳溪不放心,不断地嘱咐着:不要吃酱油,免得留疤;不要吃鸡、羊,免得上火;葱、姜这些也要少吃,辛辣更不行。 季锦茂、洛丹枫也来到医院,心疼地劝她:虽然说警察职责,但你是女孩子,不要太拼了。打打杀杀这些事情,让那些男的上,你别太逞能。 赵向晚这一次住院,不仅享受了特级护理,还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虽然养父母、亲生父母都不行,但因为季昭的原因,赵向晚有了新的家。 虽然黄玫瑰说,每个男人都有一个后宫梦,婚姻要求忠诚完全是反人性的,但冲着这份家庭温暖,赵向晚愿意试一试。 毕竟,这个世界虽然有那么多黑暗、欺骗,但因为有爱、有信任,我们才愿意活下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