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内心也愧疚无比。自己曾经被拐卖,应该知道这个世界虽然好人多,但坏人就像隐在暗处的毒蛇,趁你不注意就会扑出来咬你一口。怎么能够闻倩语让自己先走,就真的走了呢?为什么不让她到家之后给自己打个电话?如果能够一直等着她的电话,或许就能早点发现她,闻倩语也许就不会淹死在那下水道里。 在电话里对着赵向晚宣泄着她的情绪之后,蒋汀兰根本没有想到赵向晚真的会来。说实话,蒋汀兰觉得自己一直在麻烦赵向晚。是她救了自己的性命,又让自己鼓起了重新开始的勇气,暑假收留并为自己安排实习机会……现在,因为蒋汀兰想要向晚帮她,早点找到凶手,赵向晚真的来了! 蒋汀兰压抑不住内心汹涌的感动与惭愧,紧紧抓住赵向晚的手,嘴里喃喃道:“我总是麻烦你,总是在麻烦你。以后,以后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赵向晚笑着说:“你从哪里学来的江湖黑话?还肝脑涂地。” 蒋汀兰一会哭一会笑,但一扫刚才颓然之势,先打电话通知闻倩语母亲,然后坚持要请赵向晚、季昭吃饭。赵向晚没有拒绝,随她一起在食堂吃了饭,引来一群人好奇的目光。 季昭早就习惯旁人注目,面不改色,保持高冷姿态。赵向晚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自在随意。大学食堂也好、公安局食堂也罢,哪怕是在四季大酒店,他也就是这个样子。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陪在赵向晚身边。 蒋汀兰感叹道:“向晚,你真的把季昭带来了?” 赵向晚点头。 蒋汀兰问:“季总能放心?” 赵向晚笑了笑,神态很轻松:“我在,有什么不放心的。” 话音刚落,季昭点点头。 【是,向晚在,我也挺放心的。】 小云雀啾啾啾地叫了两声,以示支持。 赵向晚看着蒋汀兰眼底的阴影、眼中血丝:“我倒是不太放心你。” 一句话,又引出蒋汀兰的眼泪。 赵向晚温柔劝慰:“闻倩语已死,我们还活着。别再自责,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作恶的人。我们要做的,是打起精神来,把那个试图藏在人群里、像没事人一样活着的畜牲揪出来!” 说到后面,赵向晚的声音渐渐提高,带着愤怒与力量。 蒋汀兰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亮光,是啊,自己这几天一直在不断自责、愧疚,为好人没好报而痛苦纠结。可是……有罪的人是那个杀人凶手,该忏悔、下地狱的人是那个畜牲! “向晚,你说得对。”蒋汀兰站了起来,整个人有了精神,“走!闻倩语的妈妈应该已经过来了,我带你们见见,多了解一下案情。” 见到闻倩语的母亲时,赵向晚的内心一阵酸涩。 闻倩语今年刚刚大三,今年刚满二十岁,她母亲应该也只有四十多岁。可是在宿舍楼底下见到的饶湘,却佝偻着腰,头发花白,眼角下垂,嘴角布满细密的法令纹,看着足有五十来岁。 女儿被害,令饶湘差点崩溃。一颗慈母心煎熬疼痛,如果不是内心还剩下一个执念:把凶手绳之于法,她恐怕早已和丈夫一样,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只要是能够把杀人凶手揪出来,饶湘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饶湘不住嘴地说着感谢,没有因为赵向晚、季昭的年轻而有半分轻视。 “我带了倩倩的一些照片过来,你们还需要了解些什么?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凶手?只要能够把坏人抓住,不让他再伤害别的姑娘……”姑娘二字一出口,饶湘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我家倩倩是个好孩子,她很懂事,很体贴我们。她是学国际贸易的,和她爸爸商量着出国留学,学了本事回来和外国人做生意,赚外国人的钱。她为了学好英语,考个好成绩拿奖学金,真的很努力地学习。我没有想到,就那个晚上,她说她要做完听力测试再回家,我没有,我不知道她要回来!如果知道她晚上回来,下雨天我肯定会和她爸爸一起到车站去接她的,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我们也会去啊。” 赵向晚看着眼前即使悲伤,依然保持体面的母亲,心里一片悲凉。 赵晨阳曾经说过,眼前这个母亲,在二十几年之后案件侦破时,没有对警方有半分埋怨,而是不停地说着感谢,感谢警方不懈的努力与坚持,感谢这么多人还记得自己的女儿。她或许忘记了,警方之所以如此坚持,正是因为这位母亲二十几年如一日地询问、记挂。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