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池告诉自己说。没有那么简单。眼前这个“朱蛾奕远”并没有应有的朱蛾妖气。否则一开始他就发现了,不至于到现在才察觉。是朱蛾附骨所化,又不是“朱蛾”,那他是什么东西? 对面的人给出了回答:“我是奕展。” 奕展?奕展!皇帝的哥哥,被取而代之的太子,已经化成一盏命灯的奕展! 这时樊池才注意到一个细节。从最初见到奕远时,就被他时时刻刻捧着的命灯,此时不在这个人手中了。目光一扫,发现了那盏灯。它被放在一边,火光已熄。 樊池压着心中惊异不动声色,观察着这个自称奕展的人。虽是跟奕远一模一样的脸和身材,但是神情间果然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了奕远的阴亵固执,多了几分平静淡远。 樊池想了一想,平静地道:“如果你是奕展,就是由那盏命灯,变成了奕远的样子。我知道当你还是命灯时,也是有意识、能闻声、能视物的。我和九蘅,想必你早就认识了。那么你告诉我,奕远挟她而去后发生了什么。” 奕展点了点头:“没错,我的残念被锁在命灯中时,看到了很多事。视野却有限,有看清的,也有看不清的。”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樊池的目光冰冷:“看清多少你就说多少。” 奕展再点了一下头,姿态透着贵族特有的清傲谦和。夜风卷着他徐徐的语调,仿佛将人带人梦境。亦或者他在命灯中呆了太久,外界发生的一切在他的感知中都像做梦,至今也不能醒过来—— 护城河畔九蘅被白玺刺伤,奕远趁机号令青蚨把她挟持而去,黑压压一片虫人低空飞过,如乌云掠地而过。留在河边挡住樊池的青蚨们被斩杀尽绝时,以奕远为首的青蚨群已经隐进了这片山林。这里原是皇家的狩猎场,奕远熟悉地形,知道这里便于藏身。 那时奕远和九蘅都被青蚨架扶着飞行,奕远是母蚨,青蚨们以长嘴和手臂搭起犹如轿子一般让他端坐。俘虏九蘅就不同了,是被拎着的,因伤势不轻,半路上就昏了过去。 听到这里樊池心疼地紧了紧怀中少女。奕展注意到了,道:“舍弟慢待了您的朋友,实在抱歉。” 樊池满腔恼火,虽对方态度有礼,却并不接受这歉意,沉着脸道:“你接着说。” 奕展就接着讲他的所见。 奕远带着九蘅和青蚨们落在猎场林中,令青蚨们收翼散落到林内警戒。青蚨们把她随意丢下,也就是刚刚她躺的那个地方。 奕远站着看了她一会儿,道:“她手中有一支厉害的魂军,实在难得。但是,那捕头已跑了,没有人质在我手中,怕是不会心甘情愿为我效力。是留还是杀呢?”他最后一句并非在自言自语,而是在问手中命灯。与命灯聊天是他的习惯。但命灯只能听,不能答。 奕远自己给出了答案:“总之,若不站在我这边,就杀了吧。等她醒过来,与她谈谈再说。”然后举目望了望四周。夜色中的山林阴森森的,犹如潜伏着妖魔。奕远忽然长叹一声:“皇兄,你还记得这里吗?我们小的时候来过。父皇来狩猎时曾带上了我们两个。你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吗?”他的目光忽然落在远处的一座高台:“啊,那里。” 说着就抱着命灯走向高台。那座高台是皇家狞猎时瞭望所用,台上栏杆犹在,只是油漆已剥落斑驳。 第160章 箭锋相对的兄弟 那一年他十四岁,奕展十八岁。奕远尚是青涩少年,奕展已长成长身玉立的青年。自从宫里起程一直到猎场,二人之间除了必要的礼数,没有一句多余的交流,没有一个交错的眼神。皇兄一如既往的冷傲,奕远一如既往的谦卑。 狩猎开始前,父皇的目光扫过两个儿子,看到奕展时满是欣赏,再看到奕远微微低头屈腰的模样,就十分看不上,说了他几句,让他多向兄长学学。奕远顺从地应着,仍是一副不顶用的模样。父皇脸上的不满愈加明显。 或许是猎场热血澎湃的气氛感染了奕远,一向低调的他心内的利刺突然有些掩不住,血色的光掠过眼底。号角驱赶着林中的猎物,皇家的猎手们在林中分散着拉开围捕的阵线。这片林中多野狼,凶残的猎物愈发能衬托皇族的威风。 奕远有意无意脱离了侍卫,独自骑马进了林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