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2月。 陶南风与萧爱云、胡焕新回到农场, 随行多了一个小姑娘,萧爱云的四妹萧爱霞。 萧爱霞今年读初三,因为家里孩子多, 父母实在供不起她继续读高中。萧爱云索性将妹妹的户籍转到农场, 由自己来供她读书。 萧爱霞是个非常乖巧的小女孩,一路同行主动帮着拎行李,哥哥姐姐叫得非常亲密,特别会看人脸色。 看着萧爱霞瘦弱纤细的身材、近乎讨好的笑容,陶南风心疼地摸了摸她头顶:“不怕, 以后到了农场你就是我们大家的妹妹。” 一回到农场,萧爱云怕影响同宿舍其他人, 便带着妹妹住进小学新建的连脊房, 陶南风的宿舍一下子少了一个人,顿时冷清不少。 看着大通铺上空出来的床位,陶南风莫名地有些怅然, 走出知青点, 坐在南面山坡, 看着远处青山发呆。 青山依旧, 但山上的野草却一岁一枯荣。 “沙沙沙”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陶南风一惊, 转过头去。 是向北。 山上二月寒气逼人, 向北穿一件深棕色夹克, 额角微汗, 气息微喘, 显然是跑步而来, 但看到陶南风之后便放缓了脚步, 努力控制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 陶南风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 向北问:“你回来了,怎么没去场部报道?” 陶南风垂下眼帘,轻声道:“嗯,准备明天就去报道上班。” 向北走到与她相距一米的位置站定,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温声道:“怎么?这次回去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陶南风点了点头。 向北心一缩,看着她低垂的颈脖,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向北道:“说说?” 陶南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爸现在一个人在家,他不擅长家务,天天吃食堂。我现在有些后悔,不该让他离婚……我继母和继姐只是容不下我,对我爸其实挺好的。” 冯春娥做饭、洗衣、打扫屋子,冯悠会撒娇、陪伴照顾着父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都很爱陶守信。 向北听陶南风说过家里的事,听到陶南风又开始反省自己,立马给予回应:“道不同不相与谋,你继母不慈、继姐无德,这样的人长期生活在一起,并不是好事,早断早了。” 陶南风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也对。”自己当时也和父亲说过,远离小人保平安。 向北站着,陶南风坐着,一低头便能看见她的头顶。陶南风头顶有个旋儿,梳两条辫子的时候很难整齐分缝,看着十分趣致可爱。 向北忍住想伸手摸摸她头顶的冲动,将双手背在身后,道:“你这次回去,没遇到点开心的事情?” 陶南风一听,歪了歪脑袋,轻轻一笑:“倒是有一件……” 听完她暴打平头男,痛揍郑绪兴,逼着陶悠改姓,用悍妇制恶妇,向北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的山石之上,赞了一句:“漂亮!” 陶南风的情绪渐渐高昂了些:“可是,我放心不下我爸。他今年五十一岁,一忙起来总是忘记吃饭,有时候熬夜画图,我妈去世得早,家里亲戚死的死、散的散,都没有再联系。” 说也奇怪,陶南风并不是个爱说话的性格,极少和人诉说心事,偏偏在面对向北的时候她的话自然而然地就会多起来。 向北微一沉吟:“你爸有没有特别亲近的学生?” 陶南风摇摇头:“我爸向来将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和学生只谈专业,从不谈其他的事情。以前带研究生的时候还有些关系走得近的,可是现在……不是取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