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风在屋外转着圈圈,体内热流涌动,让她的体态慢慢变得轻盈而矫健。 隔壁房间,乔亚东正隔着玻璃专注地看着她。在他眼里,身穿长棉袄的陶南风似雪中精灵翩翩起舞,为寒冷的冬天添上一笔浓重的亮丽色彩。 乔亚东看得专心,浑不知换上衣服准备的魏民凑近过来:“看什么呢?目不转睛的……” 这一看不要紧,魏民也瞪大了眼睛:“唉哟,陶南风竟然还会跳舞?平时看她不活跃,没想到一下雪就变了个样儿。” 说完,拉开窗户扯开嗓子喊:“陶南风,跳得好!” 陶南风身形一僵,抬眸看向男生宿舍方向,伸展的胳膊迅速收回,踩了几脚雪便奔回屋。 白茫茫一片,只余雪地留下的串串脚印。 乔亚东埋怨魏民:“女生脸皮薄,你瞎喊什么?” 魏民嘿嘿一笑,浑不在意:“她跳得好看,我喝个彩有什么。倒是你……”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悄没声息地守在窗户看了半天,到底是什么心思?” 这一说,同寝室的陈志路、胡焕新一起开始声讨乔亚东。 “我怀疑你对陶南风另有居心,上次下山在邮局的时候就感觉你不对劲。” “快说!你是不是看上陶妹妹了?” “我可是她哥,你要是喜欢她,得先讨好我知道不?” “咱们都是江城知青,你可不能欺负陶南风。喜欢她得一辈子对她好,知道不?” 一辈子?这个词太过沉重,才十八岁的乔亚东不知道自己是否担负得起。 见乔亚东半天没有回话,陈志路有些不高兴,脸一垮,没好气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偷偷摸摸地看人家姑娘,似有情若无意,却连是不是喜欢她都不敢承认。陶妹妹会盖房子会修路,是个能干的好姑娘,你要是不喜欢那就给我站远点。” 乔亚东清俊的眉眼间满是迷茫,眼前闪过陶南风冷冷清清的眼眸:“我,我喜欢她。” 陈志路白了他一眼:“喜欢又不是丑事,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乔亚东不敢说出心中所想。他是独生子,父母对他管教十分严格。母亲在教育局上班,对他期待值非常高,来秀峰山农场之前一晚和他非常严肃地谈话。 “你是独生子,按理可以不用上山下乡,但我却替你报了名,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我也知道农村条件差,我也明白做农活苦。儿行千里母担忧呢,可是我却压着这份不舍给你报名,知道是为什么吗? 你是个成绩优秀的孩子,可是现在高考取消,要上大学只能走工农兵推荐的路子。你在城市没办法走这条路,所以必须上山下乡。我希望你到了农场之后认真劳动、好好表现,与领导搞好关系、在群众中建立威信,争取拿到大学推荐名额。只有这样,你才能有更好的前途。 在农场期间,你要谨慎言语、小心行动,千万不要让人抓住小辫子。现在政治气候紧张,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身边的朋友出卖。只有父母永远不会背叛你,朋友、兄弟、恋人都不可靠。 还有……切记切记,不要谈恋爱,再漂亮、再能干、再聪明的姑娘都不能谈! 一则谈恋爱势必分神,会让人诟病不专心工作、不好好劳动。二来恋爱会让人智商降低、警惕心全无。夫妻都能反目、兄弟也会成仇,何况是不知根不知底的女人?和农村女孩谈恋爱,你会被套上枷锁回不了城;和知青谈恋爱,喜怒哀乐皆在众人眼里,会降低你的威信、造成不良影响。” 母亲这番话成功地让乔亚东学会了隐藏心事。 这一路走来,少年的冲动热血也曾让乔亚东带领知青与焦场长、罗宣对抗,共同守住磷矿这个秘密、为农场发展努力奋斗。 可是,乔亚东依然保持一份清醒,在看清自己对陶南风的爱恋之情后,选择退缩、压抑住情感。 面对室友的追问,乔亚东斟酌着措辞:“喜欢、欣赏是一回事,但恋爱、携手一辈子又是一回事。我从来没有恋爱过,弄不清自己的心事。” 听他说得有理,陈志路点了点头:“行吧,在你想清楚之前,你别老往陶妹妹面前凑,免得让人误会。” 陈志路虽然学习成绩不行,但因为父亲是氮肥厂采购科科长,家里迎来送往的人不少,见多了人情世故,心思通透得很。 陈志路这话一说,乔亚东的脸胀得通红,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取出一本《论持久战》看了起来。 胡焕新没听出陈志路的弦外之音,傻乎乎地搔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