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命运长河而走的人,最后都会遍体?鳞伤。 安塞尔根本听不进?去,反而笑眯眯地托着下巴:“你?这话说得好像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一样……”他?停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给?忘了,你?确实说过你?做过预知梦……” 他?向后一靠,靠到椅背上?,养着头看着玻璃顶外?的漆黑星空:“你?知道吗?我在转让酒庄之前?,和母亲聊了很久,是她同意,我才拿到地契的。” “我跟她开玩笑:‘如果我失败了,把这个家败了,把艾姆霍兹的名声毁了,怎么办?’”安塞尔的拇指指甲一直掐着握拳的食指,脸上?还是惬意的神情,他?不太愿意将负面的情绪带给?维恩,每次都会调整好带着微笑与恋人见面,“她想了好久,最后和我说——” 记忆中一直对?他?严厉冷淡的母亲沉默了好久,然后走到他?的面前?,第一次以柔弱温情的姿态依偎在他?的怀里,轻轻开口: “不怕,去做吧。” 安塞尔眼里闪过一丝晶莹的泪光,神情严肃:“不能?等到瘟疫到来,我们才做出反应,那样会让多少人流离失所,丢掉性命……我们必须事先准备好。” 他?找过卫生部门的秘书长,对?方却觉得他?在空穴来风,还质疑了改建下水道工程是否真的有用,这在安塞尔心里留下了一颗钉子,总是隐隐作痛。 “我不怕破产,也?不怕非议,能?投身伟大的事业,以微弱身躯放出些许的光,已?经是殊荣。” 安塞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维恩连忙去扶他?。安塞尔拉住维恩的手?,仰着头,语气落寞:“我只害怕我做错了……这项劳民伤财的工程是不是真的有用,如果不是,我该如何自处……” “会有用的。”维恩笃定道,他?亲眼见证了在欧洲肆虐的瘟疫消亡的那一天,徘徊在泰晤士河上?的死神空手?而归,从此人们不再落入疫病的恐慌之中。 安塞尔好像真的醉了,才刚向前?一步,就腿一软,被维恩手?疾眼快紧紧勒在怀里。 维恩怕他?这样子不舒服,抱着他?放到旁边的沙发上?,刚想起身,才发现风衣腰带被安塞尔压在身下。 维恩想要抽出来,却总是被软成一滩的恋人一脸无辜地挡住。维恩叹了口气,放弃和喝醉的人好好商量的打算,决定再把人抱起来,可这回,安塞尔说什么也?不愿意乖乖扒着他?的肩膀,像没有骨头似的一个劲地往下滑。 维恩也?喝多了,浑身没力,此时困意来袭,干脆摆烂,反正沙发很宽敞,炉火很旺盛,他?直接跟着上?了沙发,像八爪鱼一样将安塞尔往里推了推,再整个人拉回怀里包起来。 安塞尔动了动,调整了位置躺得更舒服,维恩细心地把他?的长发收拾好卷起来握在手?里,以防无意中压到。 “如果你?真的能?预知未来的事就好了,如果你?告诉我我做的事是对?的,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迷茫无措……” 安塞尔专注地盯着维恩,但维恩感?觉他?的视线里自己应该模糊不清。安塞尔看了一会,突然苦笑了起来,近乎叹息。 维恩认真地与他?对?视,有些迟钝的脑子想着明天一觉醒来应该都断片了,现在就算说了什么,也?没关?系吧…… 至少有那么一次,他?想要坦诚地将所有事都告诉安塞尔,而不是继续隐瞒下去……哪怕他?们醒来什么也?不记得,或者说,这就是他?希望的,什么都不记得,他?坦白?了,心安了,却不会造成任何后果。 虽然他?知道这对?安塞尔不公平。 维恩几乎没有做什么心理建设,他?只是看着安塞尔温柔的琥珀色眼眸,所有的话就自然而然地倾诉出来了。 和之前?遮遮掩掩的用梦做借口不同,这一次他?以更惨烈真实的口吻讲述着前?世的一切,因为思绪很乱,他?磕磕绊绊,结结巴巴,总是不停地回头补充,说到伤心处,还哽咽吞音。 醉鬼的忏悔,哪怕是清醒的人也?听不出个来龙去脉,安塞尔紧皱着眉头,理智努力地在如潮水般的醉意中挣扎,安静地倾听。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