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妇人。 命运的箭矢又何止将她一个人的灵魂钉死在这片圆形的土地上? 安塞尔生病的那几年,他总是钻进被子里,替恋人捂手捂脚。如果安塞尔精神好,便会给他讲故事。他听过?最多的故事,就是灯神。 灯神拥有无限的魔力,能帮不同的人实现?愿望,却始终不得自由。 灯神躲在神灯里说:“我的灵魂被困死在这片雾蒙蒙的世界,哪怕肉身能离开?片刻,又被灰雾中的祈愿唤回。我不得自由。” 每到这个时候,安塞尔的声音都有些?怪异,引得维恩伸手去摸摸他的眼?睛。安塞尔停下?讲述,低头亲一下?维恩的鼻尖,温柔地笑笑:“怎么了?” “我也想许愿。”维恩有一次终于说了出来。 安塞尔愣了一下?,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问题,连忙关切地问:“怎么了吗?” “我许愿让他恢复自由。”维恩钻到安塞尔怀里,暖烘烘的,略带些?汗湿,淡淡的香气让他一靠近就有些?困了。 安塞尔没有反应过?来,维恩又拱了几下?,将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抱在怀里,然?后拉好被子,困得含糊不清:“不对,在那之?前?,得先让他把你的病治好。” 维恩迷迷糊糊的,听见安塞尔搂住他的头干巴巴地开?口:“他没有办法不承担起责任,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维恩搞不懂灯神在想什么,但还是顺着安塞尔说:“那我许愿,他可以对自己许愿。这样至少他就不会偷偷哭了。” “什么?” “你听到了。”维恩温柔地收紧手臂,安塞尔被几个轻柔的吻烫得颤抖了一下?,然?后搂紧维恩,慢慢呼出一口气,偷笑了起来。 他转身回到庄园,正?好碰到奥利拎着箱子从楼上下?来,维恩快走几步,帮忙接到地上:“不和少爷说一声就走吗?” 奥利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又不是再也不见了,我改天单独来一趟,好好道别。” 维恩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奥利回抱回去,语气有些?感伤:“以后就交给你了……” 维恩没有回答。 安塞尔给他解释了枪的问题,他也好像接受了一般抱住他,只是心里模模糊糊知道这一次的争执并不仅仅是因为枪。 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鸿沟,如果无法跨过?去,他可笑的尊严就会不停地作怪。他并不想自己的爱情中有无止境的争吵与妥协,这些?似乎光想想就会觉得精疲力尽,那个时候你对面的将不是你的爱人,而是一个不断吞噬着你的耐心与精力的恶魔。 就像安塞尔上一世分手前?和他说的一样:“一段关系的美?好在于能从中汲取希望与力量,如果我们的关系只能让你痛苦疲惫,不如早点结束对自己的折磨。” 维恩做不到,或许安塞尔也做不到,但他无处得知。他只知道自己将安塞尔的爱当做药,却病得更重了。 “我也不想再当仆人了……”维恩闷闷地开?口,奥利没有听清,呆呆地“啊”了一声,维恩松开?手,笑着看着他,好像什么也没说:“保重。” 奥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维恩婴儿般的绿眸里那层懵懂的雾淡了很?多,眉头也总是微微皱着,不再像往常那样开?心。 重生以来的喜悦和记忆带来的红利会随着时间慢慢减少,他依旧会被这个时代的骄子甩在身后,不过?好在他现?在意识到了。 “够了!”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沃蕾突然?攥着拳头起身提高声音。 她看着扑在艾姆霍兹夫人膝盖上大?声哭诉求饶的母亲和亲弟弟,脸烧得通红,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乔治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垂着头,一声不吭。 安塞尔穿着长长的收腰黑色风衣,头发被素白的丝带束在脑后,看上去干练优雅。 安塞尔为她倒了一杯红茶,沃蕾接过?来,却因为手抖,茶水全撒在白色的长裙上。 现?在安塞尔只是说让他们离开?庄园,就不追究盗窃的责任。可沃蕾心知肚明,盗窃只是他们种种罪行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他们竟然?想要?谋害大?英的男爵继承人,而且那场坠马事故同样将大?英的上校、男爵以及伯爵继承人置于危险之?中。 安塞尔明明已经宽容至此了,竟然?还不满足。沃蕾红着眼?睛,将茶杯底剩下?的那点水喝掉:“我们会离开?的。” 安塞尔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我之?前?答应过?你,会支付你的嫁妆,这句承诺依旧有效。” “感谢您的仁慈。”沃蕾提起裙摆,弯腰行了个礼,或许因为抽泣,锁骨更加明显,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又瘦弱了不少。“只恳求您,将这份承诺换成微薄的钱财,好使我们一家?在找到营生之?前?不至于露宿街头。” “我会的。”安塞尔点点头,“你还可以带走你全部的衣裙礼物随你处置。” 这些?东西加起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