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训老师。”巨蜥嘀咕道:“有这个职位吗。” “滚回你们区。”它不耐烦地转过身,然而刚迈出半步,一阵风忽然从队伍后面吹过,它脚步一顿,吸了吸鼻子。 那是一个安隅很熟悉的动作。 摆渡车上的巨螳螂和53区的故人们都有过相似的行为。 馋了。 巨蜥猛地扭过头,“你似乎是个不同的人类。” 油漆样鲜红的眼球迅速旋转,它飞快扫视过斯莱德等人,最终看向秦知律。 秦知律视线还停在蒋枭的背影上,没有与它对视。 巨蜥兀自纠结了一会儿,爪蹼朝安隅一指,对秦知律道:“这个人类归我管了。” 秦知律视线一顿。 他终于抬眸看过去,片刻后,又慢条斯理地把手套拉紧了一些。 “嗯?” 数秒后。 几十根漆黑的章鱼触手从远处优雅地缩回,秦知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把弄脏的几根握在手里,仔细擦拭。 地上有一滩丑陋的碎尸块,浸泡在几近透明的粘稠体液中。 腥臭被风送到四面八方,久久不散。人类小孩子全都躲到体检仓里去了,扒着门露出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盯着秦知律和地上已经没有人形……不,没有任何形状的东西。 “这一层的畸种还算正常。”秦知律瞟了安隅一眼,“你果然还是很受欢迎。” 安隅“唔”了一声。 他隐约觉得长官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于是谨慎地没有回话,抬脚往体检仓里走去。 里面的体检已经被打断了。 一排光着身子的小孩正站在扫描镜前,麻木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安隅踏进去的一瞬,他们集体朝他看去。猝不及防地,他与镜中那一双双空茫的眼眸对视。 刹那间,各种混乱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没有畸变,下一个!” “……” “你还没畸变啊。” “嗯……这都多久了,我还没听说谁查出畸变的。我们……真的还有希望吗?” “只能祈祷。我真的不想再这样被管着了。” …… “哪来的镜裂声?是不是又有人死了?” “受罚的那个吧,谁让他在背后议论监管大人。” “监管大人们都是高级生物,还在意我们这些低级东西怎么看它们吗?” “也分是谁,有几个还是很在意的。” “还好我们的监管大人不喜欢打人。” “是啊,它瞧不上人类,反而不为难我们。真是感恩分到它这边。” “是的,感恩……” …… “哎哎,听说了吗?脸上有胎记的那个女孩昨天半夜死了。” “不知道她从哪听说的,被监管大人刺破心脏就能畸变,她去求它们了。” “原来那个法子行不通啊!” “当然行不通,我听到的另一种说法是,要吃掉监管大人才能像它们一样畸变。” …… “哥,这场雪下多久了?” “从我们停止长大的那天起,它就再没停过。” “其实我们都出不去了吧。你说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 “外面的监管者应该可能更残忍。我其实已经不想出去了。” “我也是,现在这样挺好的。” “那些人竟然还在折腾着各种法子想畸变,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们永远畸变不了的……” …… 各种诡谲的畸种嘶叫声与那些对话交织在一起,响彻这十年来的每一个夜晚。 有小孩亲眼目睹这些“监管大人”半夜从睡巢抓人类出去吃掉,但却无动于衷地走开。也有小孩主动担任了它们在人类中的监视者,偷偷向它们打小报告。 甚至有小孩自相残杀,杀掉人类同伴,吃下人肉人骨,试图以此开启畸变。 …… 无数沉重而破碎的记忆冲刷着安隅的脑海。 但,他没有在任何一段记忆中看到人类还保有尊严。 安隅猛地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