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吴虞听见咬面包的动静,转回眼:“你叫什么?” 男生咀嚼的动作一停:“重要吗?” 两番较量下来,她差不多能捏准他命门,又问:“那待会儿在床上,我要怎么称呼你?” 吃面包的人沉默了。 安静几秒,他说:“季时秋。” “季——时——秋。”她一字一顿地复念他名字,“哪几个字?” 不等他作答,吴虞抢占话头,从稍高的桌缘蹦下来:“让我猜猜,季节,时间,秋天。” 一个词是一步,最终停在他跟前:“对吗?” 男生未答。 “叫你全名呢,还是叫你小秋?” 女人的身影近距离罩下来,也让他完全失去胃口,放下吃掉一半的面包。 吴虞看得出,他在忍她,也在敷衍她,不禁失笑。 目及他被帽子压塌的黑发,还有乱七八糟的刘海,她抬手抓上去。 季时秋避了一下,面露厌恶:“又怎么了。” 吴虞摊开那只搓过他头发的手,捻了捻,似乎在回味触感,随即抬眼:“给你整理头发。” “不用。”他甩两下,再次避免同她对视。好像她身上淬满了毒,多看一眼都有致命风险。 吴虞无名火起,手猛地扬高,承住他下巴。他想躲,她就更使劲,任由他淡青色的胡茬刺入她柔软的皮肤里。 “这就是你……求人收留的态度吗?” 她的拇指在他下巴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沟壑里摩挲。 但不是用指腹。 而是指甲,指甲的边缘。 吴虞来前两天刚涂抹过甲油,是红到发黑的车厘子色,鲜血将凝未凝时的颜色。 她来回刮动。 季时秋的呼吸声就愈重了些。 她把他脸扳过来,比之前更强硬,男生没有反抗,任由她的指甲从下巴划到自己下唇。当她把暗红色的拇指勾起,浅浅卡入他干燥的唇心,像要喂给他时,他搭在腿面的双手已经狠狠攥紧,青筋尽凸。 吴虞眼睫一低,注意到他的反应,满意地解放了他的脸:“去洗澡吧。” — 浴室水声淅沥,吴虞瞟了眼紧闭的门,又在房内四处巡睃。 想借机检查季时秋衣物的想法落空,这男的脸皮薄,进去之后才脱衣服。 不过他看起来两手空空截然一身,应该是没准备任何换洗衣服。 思及此,吴虞下了趟楼,找到茶几边看电视的林姐。女人刚吃完晚餐,四周还漂浮着面香。 吴虞停在楼道拐角,嗅了嗅:“你偷吃啊。” 林姐抬头:“你好了?”又降低分贝:“那人呢?” 吴虞装不懂:“什么好了?” 林姐乜她:“要我说多清楚?不害臊。” 吴虞淡笑,没直接回答,只问:“村里哪能买到男人衣服?” 林姐怔了怔:“我有。死人的衣服,你要不?” 吴虞微诧:“死人的衣服你怎么还留着?” “我老公的,前年出去打工了就没回来,也联系不上,我当他死了。”林姐很热情:“想要的话,可以十块钱一件卖你。” 吴虞有点意外,但还是应下来:“看看吧,合适就买。” “你找了个什么人来啊,连衣服都没有,”林姐奇怪地嘟囔着,离座去卧室,中途又停足:“他晚上不走啊?” “都说别管了。”吴虞跟上她步伐。 林姐叹口气,蹲身从床底拖出一只大而扁的收纳盒。 她翻找出一沓齐整的衣裤,一股脑甩床上,指了指:“你自己选。” 吴虞问:“你那死人多高?”别回头尺码不合穿不上,害她白花钱。 林姐笑了笑,认真回顾几秒:“我还真忘了。” 吴虞无奈,只能拣起一件,平展开来,比划目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