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这全出自于她卑劣的嫉妒心。 相对无言到放学,他们仍然要走在同一条路上,一前一后,影子被夕阳扯得长,一轮换一轮的。 她戴着耳机听歌,嘴里不自觉哼着小调,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屏蔽在外,包括他的呼喊。她盯着地上随着脚步而拉长的影子,好像只有在这里才能和他齐平,于是她自顾自玩起了踩影子。 好像踩上了影子他就会消失不见,像妈妈说的那样,身体为阳,影子为阴,她踩在他的灵魂之上,为他带来厄运与灾祸。 走到门口才意识到昨天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没带钥匙?”他已经打开了门。 因果翻遍了口袋和书包的角落也找不到钥匙,明明昨天也是因为这个才暂且进了他家,怎么能重蹈覆辙呢? 她给妈妈打电话,但电话一接通就是杂乱的搓麻将声,还有她不耐烦的语气。 “你去忠难家呆着吧,我好晚才回来。”听因果说了前因后果,随口敷衍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因果缓缓放下手机,往后望去,他家的门大开着,进出习惯了,有种对门才是自己家的错觉,他换了拖鞋,对上因果复杂的眼睛,问她:“你要不先进来?” 天已经暗下来了,昼夜温差有些大,她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校服,布料薄得可怜,楼道的灯还是坏的,妈妈说好晚才回来,可能是十二点,也可能都不会回来。 她抓着自己的手臂摩擦取暖,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又看灯火通明的里屋,还是认命地进了门。他家甚至有准备她专用的拖鞋,忠难把那兔子耳朵的拖鞋从鞋柜里拿出来挪到她脚跟前。 发现她换新鞋子了,他半蹲着身子不经意问:“我上次送你的鞋子,你有穿过吗?” 因果脱着鞋,想了他送的那双鞋子,好像被妈妈穿走了,冷淡地说:“没有。” “不合脚吗?”他拎起因果脱下的鞋子放进了鞋柜里。 “单纯不想穿。”她穿上拖鞋,绕过忠难的身侧擦过他的肩膀,像进了自己家一样熟练地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她知道今天忠难的父母不在家,可能多半就是和妈妈搓麻将去了,要是他们在家她也不敢这么放肆。 忠难没说什么,她过了一会儿听到厨房滋滋冒油的声音,电视上还放着最新的电视剧,她坐在沙发上看着餐厅的桌子出神,昨天是因为什么发生了争执,导致他脑袋磕上了桌角,她已经记不得了。 可能是一件很小的事,结果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最初的意图和最后在争辩的内容完全模糊了,回过神他后脑勺都是血,本来是想打120的,可是突然很后怕地想到了很多——要赔钱,被妈妈揪着耳朵打骂,搞不好要住院耽误他的学习导致他考不上想考的大学,他的血怎么都止不住,万一脑袋受损了怎么办?影响到智力了怎么办?万一送到医院就死了怎么办? 可最可怕的是她那一瞬间从心头涌出的想法——他能不能就这样死了算了? 她学着电视剧里那样探鼻息和颈部脉搏,完全摸不出来,唯一能感知到的是他的身子很冷。他躺在地上,血已经从脑后边沿着地板缝散开了,她惊慌失措地去拿餐巾纸擦血,却发现血最多的地方是她的手,满手都是从他脑袋里涌出来的血,像是蓄意谋杀一般的血。 他不会已经死了? 那这和蓄意谋杀有什么区别? 她把地上的血擦干净,用水一遍一遍地抹去痕迹,用堆在楼道里的一个印着芭比的大号麻布袋把他的身体装了进去,太费劲了,还拉不上,一直担惊受怕地等到天完全黑了才敢出门。 因果正盯着那锃亮的桌角回忆,突然被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忠难扯回了思绪,她装作不在意地去看电视上的画面,但前因后果完全不知道,所以完全看不明白,也看不进去。 他好像只是出来拿咖啡粉的。 因果想,无论如何今天晚上都不能再吵架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