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温夏远去,许嬷服侍太后道:“主子睡会儿吧,您得歇息。” “睡不着,戚延那逆子,当真未曾学到他父皇的半分贤德。” “幼时的皇上还是很像先皇的,若要奴婢说,皇上身上这股劲何尝不是昔年的主子呢。” 太后无声沉默。 许嬷见她憔悴面容上忧思未减,斟酌着道:“太后,方才小皇后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皇后是真长大了,出落得天姿国色,又温柔可爱,奴婢瞧着皇后娘娘用心服侍您,都欣喜动容。” 太后面容霁悦,浮起笑意。 “皇上不曾见过娘娘,夸新入宫的丽嫔娇媚可人,可奴婢见了那丽嫔,才知不过是泥下之尘罢了。若皇上见到咱们娘娘,应才知道何为倾国色。” 太后道:“你想说什么?” “奴婢是想,既然让皇上去见娘娘无用,那就咱们使把劲,撮合他们成真夫妻。合欢散之药,催人动情,必要男女合欢才可解药,且药力磨人,再健硕再有定力的男子,皆都跨不过那情动之关。皇上血气方刚……” “不可。”太后打断,坚决道:“这般伤的不是夏夏?哀家决不允许夏夏受伤。”太后面容深邃难辨,经年沉痛都在这双凤目中翻涌。 “这又怎是伤害皇后呢?”许嬷忧心解释道:“他们二人幼时便有情分在,皇上既然能在少时对小皇后一见欢心,想必成年后也不会有变,皇后出落得如此动人,奴婢是真觉得皇上会喜欢这般的美人。” “阿延是见过夏夏画像的。他认定了的事,他自己不想明白是不会回头。” 太后颇有些严厉:“不情不愿,难道夏夏就喜欢他那德行?把这样的夫君扔给哀家,哀家都嫌晦气的慌。此等愚策以后不可再提。” “哀家就想不明白了,当年国师算卦,说夏夏旺他,说阿延命里离不开夏夏。子儒请的算命师傅也说这是好姻缘,难不成那年的算命大师都算错了?” “那逆子呢?” “皇上不在宫中……” 太后哀叹一声,明明只是胃痛,终也头痛难耐起来。 …… 京都以北,昔日门庭若市的荣王府,今已萧瑟落魄。 除了把守的士兵与三两个监视的下人,便再无人至。 这座富丽宅邸中,囚着建始三年谋逆失败的荣王。 荣王乃先皇第二子,文雅贤达,颇有先皇仪范。一些老臣曾不满太子戚延浪荡凶戾,常拿荣王与戚延比较,劝先皇改储。 就是这样一个对外贤达的皇子,不尊先皇遗诏,与戚延争过皇位。 若非念着先皇仁慈,不希望他们手足相残,戚延早就在当年杀了荣王,岂会留他一命,岂会有今日这些永远也不会消停的流言。 是了,那日云宅巷外听到的歌谣,便出自荣王之手。 一辆乌蓬马车低调寻常,除了车厢极宽极大,实在难辨这是皇帝微服出巡的御用马车。 戚延自车上下来,王府外士兵皆朝他行礼。 跨入府门,行至深处,亭台楼阁间,传来男子嬉笑疯话。 时而嘻嘻哈哈,时而瑟缩害怕喊有鬼。 宫人为戚延抬来一把扶手椅,颀长身躯恣意地坐下,戚延冷睨着不远处蹦跳到亭中的荣王。 “把送二皇兄的礼物打开。” 亲卫将一四方匣盒放到荣王身前。 身躯颀长的荣王一头蓬乱长发,青衫沾着攀爬打滚的泥渍。他五官也算俊秀,眼神倒愚钝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