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绰绰地传至周边人耳里,激起一阵讽笑:这又是哪家破落户,好生不要脸面。明明没有影踪的事情,话赶着话儿,直如自家儿子已成了女帝正室一般。岂止是不守本分,连礼义廉耻也都一并忘却了吧! 云舒那边左右逢源,收了一肚子各家夫人的体己话,自己却没抖搂出半句。不多时,有宣政殿掌事姑姑鹧鸪来至云舒跟前,言女帝有请。 云舒了然,辞了众人便与鹧鸪同去。彼时女帝正于偏殿听琴,乐坊司新调弄出的伶人手艺甚佳,一曲《长清》如潇湘落雨,幽然百转。成璧斜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听身侧太医道:“明英馆那位身子不大好,貌似是风邪侵体,不宜久置馆中啊……” “果真病了么?” “臣已探过脉相,做不得假,且更衣已烧得不辨人物,若拖得久了,虽无性命之虞,却难免损害根本。” 赵成璧静静出了会神,才道:“那便暂停教习,送回未央宫好生将养。” 太医应了声是,躬身退出大殿,却正在门口处撞见云舒。那云舒手执团扇步伐翩翩,一摇三晃地走近女帝身前,左右看了看,立时掩唇一笑:“陛下在这儿携美躲懒好不快活,独留妾与那群女眷逞口舌之利,妾可不依!” “朕知晓你是惯会投机取巧的,谁人能在你身上讨得便宜?将门虎女,即便在女人堆里也是脂粉豪杰,半点不落人后的。” 云舒面上掠过一瞬低落之色,似憾似怨。随即又捡了女帝的短儿嘲道:“陛下宫里是没得会弹琴的了么?回回来时皆是这一首,您也不腻。” “这首好听。”成璧淡淡回。 “听闻侍君秦氏最善此曲,因而得帝青眼,拣拔于优伶之中,得道飞升。妾便有些好奇了,秦氏的《长清》果真奏得与那人一般好么?” 听了这话,赵成璧倒是一阵恍惚,垂下眸子想了一会,这才道:“徵羽的技艺,与殿中这位你听着的也差不离。这都算好些了。朕在乐坊司遇着他时,他那琴技尚不入流。”成璧似想起什么,顿了顿,才又续道,“曲有误,周郎顾,这也是他招数不是?” “这倒奇了。” 云舒没有细言奇在何处,只因处处皆奇。单提一点,乐坊司为皇室养艺伎,其中乐人不是十年如一日的童子功夫,便是各州府拔尖的苗子。成璧却道那秦侍君的水准原不入流,那么他是如何通过层层选拔进得乐坊司的? 不过今日二人相约,却不是要言这些。成璧挥手命琴师退下,又唤来鹧鸪细细嘱咐一番,这才拉了云舒的手郑重道:“你可真定下了?” 云舒点头。 “朕的镜花三司,下属山鬼、湘君、隐士,一为刺杀,二为情报,三为埋伏。此三司成立日短,各处筹备尚不成熟。朕与云卿自幼姐妹相称,相知相许,相近相惜,故,朕今以大业相托,感卿不负,朕自当竭诚以报。来日功成,朕当拜卿为国夫人,权势彪炳,仪比将相!” “你我二人之间无需多言。”云舒眸中野心如星火闪烁,一颦一笑皆是对权力的渴望,“当年陛下为奸人所害落入掖庭,妾孤立无援,不得已为后母所迫,嫁了个年逾五旬的糟老头子。陛下受难之时,妾亦自觉此生无望,无数次欲投井、自缢,总之是了无生趣。如今陛下登临至位,乃万万人之上尊,妾蒙陛下不弃,如何敢辞!” “好!”赵成璧大悦,“不知云卿愿往哪一司行事?朕即刻传令诸暗子奉你为主。” “妾草絮之才,不敢擅专,愿为湘夫人,尽绵薄之力,任君驱策!” 二人定下大计,成璧便唤来湘君司原代司主椋鸟,使二人交接一番。又道:“朕今与云卿两心剖白,此间隐秘无需再瞒,传隐士司司主!” 一女子垂首自外间走进。云舒记忆不差,只觉此人装束在花朝宴上似有过一面之缘,可终究未见其真容。 待她抬起脸见礼时,云舒立时骇得倒退数步,悚然失声:“竟然是你,容瑶!”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