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浅度的联结时,自然而然就结合了。在战场之外,就算是高匹配度的哨兵和向导,往往也还是需要试个一两次,寻找一下那个所有指南和讲义说不清楚的“感觉”,失败几次才能成功。 弗伊布斯感觉非常顺利。 讲义说,为了寻找结合的“感觉”,准备结合的哨兵向导往往需要做点什么:拥抱,亲吻,甚至性,一切让人感觉和另一个人亲密无间,互相渴望的事。但是他完全不需要,他只要握住她的手,就感觉到了那种召唤。他只要顺应那种召唤,事情就能成功。他进入了另一个人的精神里,顺滑地就像回到自己的。和很久以前他刺进奥瑞恩的精神时感受到的紧张和抗拒完全不同,黛安娜完全展开,没有任何屏障,十分从容,十分放松。她欢迎他的到来,欢迎他留下永远的标记,让她从此彻底被标明是“他的”。她自己进入他还要更容易,无数次疏导她造访这里,管理这里的情绪和感受,无数次触碰她让自己的心灵入侵这里,让他知道她想告诉他的事。现在她要在这里永远留下她自己,用她的心声辅助他,引导他,让他更好。她就是为他而生的。 结合已经成功了,现在,他可以退出去了。他能感到黛安娜正在退出去,并用她真挚的情感祝贺他们的成功。可是他没有成功的喜悦,连讲义上说的结合后会自然而然出现的欢悦感都没有。他感觉到的是空虚,是失去,是被许诺占有,却什么都没得到的失落。 ……弗伊布斯,你怎么了? 他听见了她。她的声音从他自己的心灵深处传出来,可是多么微弱。那声音的源头还在前方,还在深处。 他想到那里去。 于是,他感到,他消失了。 * 弗……弗伊布斯…… 弗伊……弗伊布斯·玛里希…… 弗…… “弗伊布斯?” 他首先感觉到的是,她握着他的手。接着,他听见了她的心跳声。然后,他意识到了某种全新的感官被开启,某个人的心灵的感受正源源不断涌进他的大脑。她在担忧,她在困惑。 “弗伊布斯,你还好吗?”她问他。 “对不起……”他说。开口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正跪在地上哭。 “什么?”她非常困惑。 “我很抱歉……我不会再……”他哽咽着,感到自己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黛安娜仍旧困惑,但是抬起另一只手臂,抱他,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 “没关系,弗伊布斯,”她说,“我接受你的道歉。” 他哭得更厉害。因为从他的新感官上传过来的感受告诉他:黛安娜不懂他在为什么道歉,所以,没有“没关系”,没有“接受道歉”。那是她的套话。 黛安娜的心突然变成寂静,接着,担忧和惶恐像细小的杂音,出现在寂静中。他意识到,这是黛安娜听见了他的情绪后做出的反应。他从结合“听”黛安娜有多清楚,黛安娜“听”他就有多清楚。不,黛安娜作为向导,“听”得比他更清楚。他也应该像黛安娜那样,正念,控制情绪。他比黛安娜更擅长抹消自己的情绪。 他现在做不到。 对不起。他通过结合告诉黛安娜。我很抱歉,我让你一直感觉自己是一个人,我让你一直感觉,身边没有人支持你。 ……啊,这样啊,弗伊布斯……原来,能看到那么多吗? 不止这些。 那一刻,他的自我存在已经消融,完全融进了这片精神。那里的一切不再是她,是黛安娜,而是“我”。“我”看着自己这颗心,一切感情都一览无余。那是一些非常抽象的东西,人无法用语言复述它们,传达它们,只能拥有它们,感受它们,并且在拥有和感受中意识到它们有多么真切地存在着。“我”感受着长久以来自己的感受——孤独,失落,难过到麻木,不会再为此难过。当那一刻过去,“我”不再是“我”,变回了他自己后,他意识到了一个只有自己才会关心,而她并不会关心的真相,那就是: 黛安娜不爱他。 他像五岁时那样嚎啕大哭。她也像五岁时那样,只是费解,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 单向玻璃的另一边,所有人都不明白弗伊布斯是怎么了。理查德认为应该按下按钮,让弗伊布斯手腕上的药泵给新结合的哨兵注射麻醉剂,然后再让约尼尔或者更多的人进去和他们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