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骗的愤恨和怒气在徐徐的晚风中逐渐冷却了下来, 一个人干坐在地上的梁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颤栗的寒意。 树影在她的身上落下斑驳的痕迹。 她抹干净眼泪,又呆愣地坐了一会,站起身,回了饭厅。 …… 晚餐之后,开始了亲戚之间正常的交谈和寒暄。 偌大的客厅坐满了人,以宽长的黄花梨座屏为界,女士一圈围着霍清和,说着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男人们,则以梁煜为中心,谈论的事情隐晦而慎重。 显然,他是梁家真正的掌权者。 初到梁家的紧张已经褪去得干干净净,梁阴安静地陪坐在霍清和身边,有人问她,她便照着梁霁给她的说辞一一回答,言语间已不似下午那般拘束,只是有些愣忡和些许的迟钝。 佣人上了餐后的茶果,精致的糕点雕琢成各种花形,摆满了面前的长几,煞是好看。 梁阴随手拿了一小碟,她心神不宁,再好吃的东西也是味同嚼蜡,更何况神经紧绷下胃里翻滚难受,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此刻她坐在这间厅中沙发的最右侧,越过雕镂着牡丹蝴蝶的屏风,那边的布置相同,也是沙发的主位。 坐在居中位置的是梁煜,没有人坐在他的身旁。只要他往左瞥来,便能透过缝隙,将目光投注在梁阴身上。 总有几个时候,梁阴会感觉脊背隐隐发凉。 她对他的目光太敏感了,以至于不用回身都知道是他在扫眼过来。 只是分辨不出是刻意,还是随意。 他注意着她,对梁家其他人来说,是一种具有保护意味的信号。 坦坦荡荡,无需遮掩。 但梁阴却不敢往那看,众目睽睽之下她没有办法不心虚。 手指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已经失控过一次,不能在妈妈和其他人的面前失控第二次。 入了夜,外边的亲戚陆续离去。 灯火明亮的厅堂只剩下几个最亲近的人,话语声也渐渐变小了。 霍清和揽过梁阴清瘦的肩膀,面容在厅灯下熏染出一层温和慈爱的光晕:“今天累了吧?” 梁阴的肩膀不适应地一紧,又缓缓放松下来,沐浴在母亲温柔的眼神中,轻轻摇头:“还好。” 霍清和笑着为她打理了一下鬓发,又隔着屏风瞭望了一眼旁厅,那里只剩下梁煜和梁霁在交谈,梁寻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拍了拍梁阴的手,微笑道:“过去把你大哥叫过来。” 刚才饭桌上的一幕她都看在眼里,知道梁阴第一次见她大哥,可能有些害怕,不只是她,有时候连她也有些怯这个儿子。 因是长子长孙,出生后便由他祖父母亲自教养,对她一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