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李青溦轻咳一声:“他是我朋友。” 她话如此,只是美目流转,粉面含笑。 乔竟思也不是无知幼童,又想起方才二人同弹琴音里的默契自不会骗人。 想是还未过定的那种朋友…当下她心头一酸… 陆珵听二人说到这里,下颌轻点同他见礼,打过招呼。 乔竟思又见他芝兰玉树,虽不言不语,但行止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仪。倒是同素娥姐姐极为相配。他也不是强死赖活、巴巴急急之人。当下便只能释然。 乔竟思将二人请于席中。席中众商户有的团坐八仙桌长谈,有的临窗而坐在棋桌对弈,有的互相品茗。 乔竟思互为引荐,挨得近的皆起身见礼。 当下歌舞已歇。李青溦问询自家铺子的事情。几个商户打听了位置。 有人道:“你家的铺子多是在青月坊一带,青月坊最大商会乃是福顺兴,东家就是落三娘子。” 几个商户远远地指了指在黑漆桌前插花之人,李青溦看过去见她衣着华丽,盘起的鸦髻上钗环烁烁。侧脸净白隐有几丝皱纹,瞧着不太年轻却很有气度。 听见动静她未抬头,继续往一青瓷敞口花.插里放固定花枝的絮草,又取了几支枝松枝,几枝红柿斜插。 只是她像是对插.花之法并不精通,是以插的并不如何,她自己也不甚满意,一时蹙眉沉思。 李青溦见她无意攀谈也不是失礼之人,只站在一边等着。足一柱香,李青溦轻塌了下肩背复又站直。 陆珵突对端坐之人开口:“您此瓶花,有不至之处。” 那落三娘一双凤眼轻抬起斜乜他。半晌神色微怔,隐有几分诧异:“哦…愿闻其方。” 陆珵一时未语,看向李青溦。 那落三娘目光也顺势落到李青溦脸上。 李青溦知道这是陆珵给她递话,她对插.花倒是有几分自己的见解,当下笑道:“《瓶花谱》有云:插花之道,若止插一枝,须择枝柯奇古,屈曲斜袅者;欲插二种,须分高下合插,俨若一枝天生者。或两枝彼此各向,先凑簇像生,用外物缚定插之。(1)” 落三娘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又看了陆珵一眼,视线才旁落到李青溦脸上。轻笑一声:“姑娘精通插.花之道,可否烦请一试?” “您既有此意,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李青溦轻笑点头,盥手焚香。从案几前取过几小支粗细不一的树枝修剪出形状,又将树枝放入,占满花器。 她正要起身取来花枝。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已递过来。陆珵已将她要用到松枝和柿枝递过来,李青溦抬眼一笑接过。 半晌方好。 落三娘垂下一眼:“高低疏密正好,布置方妙,宛如天生。果真比我的要强上许多。” 李青溦笑言:“我只是用‘术’而已,娘子却是用‘心’。从来用心之作才好束手束脚。柿子同松枝,有事事顺心的意向,正同娘子的顺福兴商会不谋而合。” 她长相明艳,说话做事也极其大方,一手插花技艺可比皇城的花匠还要出神入化。最重要的是还会说话。 任何人在听到好话时总会平白开心几分,落三娘自然不能免俗。 轻笑一声:“你倒是恬言柔舌。如此会说话,如何不教教你身边的小夫君?你瞧瞧他,跟个冬天的知了似的不哼不哈。”她贴近李青溦,捂着罗扇促狭一笑。“寻常人如何能忍,你说是与不是?” “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他这般是极好的,只是…只是他并非我夫君。”李青溦一时有些窘迫,看向陆珵,他倒是从容的很,她以目示意他。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