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季绍明照例带希希去父母家过年。年前的日子,他忙得团团转,不仅在自家打扫卫生,父母家里擦窗户、洗窗帘、除尘的家务都归他干,不比上班轻松。叁十下午,季学军和侯秀英坐客厅包饺子,希希窝在房间打游戏,季绍明一个人扎厨房里忙活。 两个灶火,一个煮硬币,一个炸鸡翅。年夜饭做好起码到八点,他先炸盘鸡翅给希希垫肚子。厨房地上有水迹,他端鸡翅出来脚底打滑,盘子“当啷”撂在料理台上,季绍明差点摔倒。 季希听到动静,冲进厨房喊着:“我的鸡翅——!” 季绍明扶着水池边,黑脸说:“你怎么就不知道关心关心你爸?” “爸你反应多快啊!”季希拎起一只鸡翅吹吹,啃着吃。 吃饱了她找季绍明借打火机,安州禁燃令不严,希希约着和领居小朋友放炮。季绍明摸出兜里的打火机,将要放在季希手心时,又收回。他说道:“听着就不安全。你万一崩到自己怎么办?打火机烫着了呢?好多炮仗的生产厂家不正规。不行,这得大人看着。你等我换衣服,和你一起去。” 他倒豆子似地说了一大串,希希一万个不乐意,有季绍明在,她这个不能碰,哪个也不能碰。季学军在客厅听不下去,斥他:“你唠叨个没完!孩子出去放炮,多大点事。你站阳台不就看见了,非跟过去。” 侯秀英帮腔道:“绍明你就让希希自己去玩吧,我看了都是摔炮和火柴炮,没事的。” 希希夺过打火机,跑去换鞋,季绍明又嘱咐起别的:“别臭美穿白球鞋。穿雪地靴,外面冷。” 自从希希出生,他在父母跟前地位一落千丈。他算是明白了,在家里他就是叁等公民,说的话可以忽略不计。 水滚了叁遍,季绍明关火,捞硬币,拿纱布擦干。季希爱吃茴香馅的饺子,他特意多包两个硬币进去。 晚上吃完饭,季学军和侯慧英出门去庙里,排队烧新年的头柱香,老人家的习惯。季绍明和希希在家看春晚守岁,他看时间快到零点,开锅下饺子。电视里主持人宣布新年的钟声敲响,外头鞭炮炸街,噼里啪啦。 季希尝一口茴香饺子,果真吃出了硬币。他们家的规矩,吃到硬币的人能许一个新年愿望。季绍明吃自己那盘,也咬到硬币。父女两人一同闭眼许愿。 希希睁开眼问:“爸,你今年许的什么愿?” 季绍明说:“希望我的女儿新年健康快乐。” “你怎么每年都是这个愿望?” “我不求别的。你健康快乐,是我最看重的。”他起身收拾盘子。 向晗家这边,过年注定要闹出些风波。于兰和向伟华仿佛有特殊癖好,越是赶着阖家团圆的节日,吵得越来劲。最近几年他们年纪大了,脾气和顺点。向晗小时候,于兰和向伟华顶喜欢在家族聚会上破口大骂,互揭对方的短处,闹得亲朋好友人尽皆知,方能出心里的恶气。 那个关头,小向晗如坐针毡,只知道丢脸,害怕父母离婚。来年走亲戚,好事的长辈逗她,吓向晗爸爸妈妈要离婚了,你跟谁走。向晗吓得流泪,他们笑得更开心,又说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现在向晗知道了,于兰和向伟华不会离婚,某种意义上他们还是天造地设。她清楚于兰其实根本离不开向伟华,离不开婚姻。向晗上初中时,向伟华第一次出轨,她那时就劝于兰离婚,她们母女日子苦点,却是平静的。于兰总说为了女儿,她才不离婚,为给向晗一个圆满的家。 后来向晗去天盛上班,向伟华和云南的服务员搞上,于兰对她哭诉。向晗又劝她来杭州,和向伟华分居,于兰不肯,仍然搬出那套说辞。向晗便明白了,实际上是母亲需要向伟华,她本心可以接受向伟华的烂事,只不过接受的过程很痛苦。 于兰不知道的是,因为她和向伟华“圆满”的家庭生活,向晗已经决心不结婚。她深深恐惧,这种畸形的婚姻在她身上重演,所以她杜绝开始的可能。 今年吵架起因是向伟华倒了于兰留的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