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一轮残月藏匿在厚重的云层中,只有几颗星子散落在天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李春雷默默地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被暗黄色的壁灯钉在墙上,像一个等待受刑的犯人。 十分钟过去了,封闭而又静谧的室内,连空气都令人窒息。他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裤腿,骨节处微微发白,似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缓缓,我带你离开这里吧,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忘掉一切,重新开始。”语气卑微,眼神在向她祈求着一丝怜悯,一线希望。 然而,她的眼神却波澜不惊,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声音比夜色还凉:“去哪儿都一样,再怎么逃,也逃不出心牢。” “那就让我陪你把这牢底坐穿。” 她像一潭死水般无动于衷,“以前是我不懂,现在明白了,人呐,一旦被锁进心牢,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他的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想要辩解却又无从辩解,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番挣扎后,他无奈地垂下头,用沉默压制内心的纷乱。 “放弃吧,我们谁也救不了谁。”沉重的氛围下,她的表情显出一丝裂缝,露出自嘲之色,“从我妈死去的那一刻,我便失去了幸福的权利。” 他顿时脸色铁青,声音也提了上来,“难道珍梅婶救你就是为了让你活在悔恨与不幸之中?” “李春雷!”萧缓怒喝一声,脸上同样是青一阵白一阵,“难道你不知道这场车祸的起因?我执意要跟你在一起就是原罪。什么悔恨?什么不幸?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不,不是的。”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嘶吼道:“那只是一场意外。” “所有人都可以这样说,除了我。”她强忍着泪水,用力捶打自己的心口,“李春雷,我这里……好痛。我受够了,分手吧。” 他猛然俯身,一把拽住她的手,声音低沉而颤抖,“一定要这样吗?” 她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坚定而决绝,“是。” 他突然感到无比的疲惫,所有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你又说话不算数,我们拉过勾的。” 她扭过头,眼睛泛起微红,“去和别人完成我们未完成的约定吧。” “你想好了?” “想好了。” “好。”他颓然松开她的手,眼底的火渐渐熄灭,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那就如你所愿。” 萧缓怔怔地坐在床上,李春雷离开后,她的目光一直停驻在墙上,那里,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曾亲密无间的纠缠在一起,不离不弃。 “吱呀”,老旧的木门在死寂沉沉的深夜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 她的心一颤,急忙从床上爬了下来。 方小英正站在院子门口抖落肩上的雪,只见萧缓衣衫不整的跑过来,热切的视线在碰到自己的一瞬间,露出失望之色。 她皱着眉头快步上前,一手揽住的神情恍惚的女人往屋里走,一边责备道:“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冷的天,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萧缓回头看着天空,声音就像风中的雪花,轻飘飘的。“下雪了?” “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吧。” 屋里开着暖气,方小英一进门就脱下身上的呢子大衣,然后从厨房拿出一只碗,拧开自己带来的保温壶。 “听说你晕倒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