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萧缓,只听见了外公长长的一声叹息。这声叹息,曾经萦绕在她的心头,很久很久不曾散去。 后来李珍梅请了当地很是受乡邻称赞的赤脚医生上门来给外公看病。经过一番似模似样的望闻问切,老医生断定外公确是染的风寒,再加病毒入体,才导致吃了药依旧反反复复发作。一番有理有据的言辞很是让母亲信服,便按照医生开的药方,每天早晚各煎一碗中药,督促外公服下。如此坚持了将近一周,见外公不再遍体生寒,食欲也有所恢复,一家人终于安心落意。 虽然是灾后过的第一个春节,萧缓家从里到外都沉浸在一片其乐融融之中。李珍梅用政府补贴的钱请工人将屋子重新修葺一番,屋顶铺上红瓦,里墙粉上白灰,就连地上也铺了水泥;用萧汉民卡里的钱置办了家具,大人小孩的衣物,生活用品等。曾被洪水冲得残破不堪的房子,如今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一直跟着小儿子住在城里的外婆,先是经历了在这场洪灾中与外公分隔两地的牵肠挂肚,后来从女儿的电话里得知老伴儿病痛缠身,便分外担心他的身体,不顾儿子儿媳的一再挽留,毅然离城回到了乡下。 难得这一年年迈的父母、常年在外的丈夫和孩子们能够齐齐整整欢聚一堂迎接新年,李珍梅咬咬牙,大手笔的买下两刀猪肉,两条大草鱼来腌制腊鱼腊肉,并置办了相较于往年更为丰盛多样的年货。 崭新的大门两侧张贴了对联,那时的对联还很简陋,一般村里人都是找老秀才李老汉帮忙,请他在红纸上用黑毛笔写两句喜庆话,门联则是张贴的武将门画。整洁的庭院里,气色有所改善的外公正在给新种的寒菊浇水。距地面两米多高的外墙上,还遗留着洪水浸泡后的印记。 萧汉民在后院里生火劈柴,李珍梅和外婆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萧缓和弟弟齐力从厨房抬出来一盆刚出锅的炸物,放在堂屋里的大方桌上。只见黄灿灿的藕夹,春卷,油豆腐,萝卜丸子…装了满满一盆,属实诱人。萧石趁姐姐不注意,快速从盆里拈起一块炸藕夹塞进嘴里,顿时被烫的呲牙咧嘴又蹦又跳,直惹得姐姐哈哈大笑。 “小石,有没有听过心急吃不了热藕夹?” “那是豆腐,藕夹还是要趁热吃!”小石一边囫囵吞咽一边机智作答。 大年三十的夜晚,寒气袭人,却挡不住人们喜迎新春的热情。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大人们在饭桌上把酒言欢,门外传来远远近近的鞭炮声以及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欢笑声。这一切把一度有些沉寂的小村庄装扮得喜气洋洋。 家里没有电视,吃完丰盛的年夜饭,收起大人给的红包,两姐弟便跑出去找小伙伴玩。听到哪里有放炮声就往哪里跑,等炮放完,一群孩子便在红纸屑里扒寻漏掉没响的鞭炮,找到就先装进口袋里,等积攒足够多了,便燃起一根香,边跑便点炮,再丢进牛屎荡里,随着“轰”的一声,牛屎震得满天飞,引得孩子们捧腹大笑。 趁着小伙伴们在玩捉迷藏,萧缓一口气跑回家,从窗外便可以看到外公外婆和爸爸妈妈四人正好凑成一桌,在堂屋打着麻将。她吸了吸冻红的鼻头,静悄悄绕进后院的厨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干净的报纸,将搁在厨柜里的菜各装了一些,打包好塞进厚重的棉袄里,又悄无声息的跑了出去。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李春雷听见了不轻不重的叩门声,他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打开门。 随着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春寒料峭里,穿一身红衣的萧缓十足像一个喜庆的年画娃娃。她探头朝里面打量一番,除了家徒四壁并无其他人,才做贼心虚似的伸手探进自己的棉袄,拖出一团裹缠严实的报纸,小心翼翼的打开,顿时香气四溢。本是已经凉透了的食物,被她贴身放置了一段时间,倒是有了她体温般的热度。 “我来雪中送炭啦!”少女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看着他,笑得比花还要好看。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