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良久,元澈终于道:“朕知道了,徐卿退下吧,这份诏书朕会交给你。”说罢,闭目不言,彻底将此时此事、往时往事,隔绝于黑暗之下。 待徐宁退出殿外,元澈才微微睁眼唤了周恢上前:“王陵廷争,陈平从默。徐宁贯隼狐狨之属,必不会待金墉起事才杀皇后。南庭崩殂,危在旦夕,朕虽尽全力也难保万无一失。宫廷之内,若皇后果真不幸落入徐宁之手,请你想方设法……不要让她太过痛苦。” 陆昭的病到底拖延了几日,原本已经见好,然而昨日夜晚,那种幽微而低回的热便充斥在体内,乃至于梦中。汗水沿着中衣的领缘渗入脊背,而让陆昭想起故国温柔的雨季。明艳的繁花会令人以为有阳光洒落,其实那不过是错觉,就如同树叶下蛰伏的阴影,以及不知不觉抵在喉间的刀刃。想着想着,她的后颈忽然开始发烫,睡梦中,她回过身,满目所见,尽是火焰。 陆昭失声惊呼,却见火焰尽头是一名全.裸的产妇。产妇的身上有火焰斑驳晃动,在烈火的驱策下,她弓 着身体,奋力娩出了一个婴孩。 “去端一盆热水来。” “不要留了,都成这个样子了,留着还有什么用……” 妇人的声音仿佛引爆了被灼烧干涸的身体,陆昭猛然惊醒。 已是近深秋,窗外的秋雨打在枯叶上,发出暴戾的脆响。陆昭抹了抹一额的细汗,先看了看隆起的被子,心落了下去,又惊觉有谁在窥伺着她。 陆昭的手不由得向枕下探去,一人独睡时,她常把一支磨利了的金簪放在枕下,对外只说是母亲的一件爱物。锋利且有过度保护欲,无论是情感还是物品,虽不是镇压梦魇的最佳选择,但绝对是增加宫闱之祸中存活机会的一件利器。它们双双提醒着她,曾经受到的背叛,反覆难测的人心,求而不得的情爱,以及深渊里最为绝望的孤独。 继而,两双黑色的眼睛隔帘对望,仿佛一切安静至极,唯一能听到的只有彼此野兽一般的鼻息。 金簪不见了。 陆昭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故作镇定地将手从枕下慢慢抽回,抬眼却见簪子正在元澈手中慢慢把玩。 “把它给我。”不含任何敬语的话满含对帝王的挑衅,也满含一个孩童做戏时的顽劣,连伸过去抢夺的手,都有着一模一样的气势。 元澈却拿着东西往后一闪:“反应这般快,不像是久病之人啊。” 帘帐半遮半透,两人各自的神色如同浮动在云雾之中。元澈的目光如手指一般游移着,拂过陆昭的眼角,虽不真切,却让陆昭整个人又烧了起来。 “到底是个冷物,又这般锋利,伤到人可怎么办?”元澈弹了弹簪尾,目光又滑到陆昭的指尖,显然是对第一夜的事怨念颇深。 陆昭慢条斯理地坐起身,隔着帘帐,一手悄无声息地探向金簪,一手扳过元澈的脸,一点一点让它凑近过来。泛着病态潮红的唇微微张着,薄纱温柔的一面摩挲着她,如同刀尖舐蜜。而细密处锋利的丝线,同样啃噬着她,已有割舌之痛。 陆昭的手握住金簪的翅尾,意欲一丝丝将它抽离出来。她知道,每抽离一分,便有新鲜的血肉被划破。血滴在淆乱的呼吸里,将疼痛湿湿地渥着。 “疼吧?”清越的声音第一次透满焦灼感,那双浮着泪水的眼眸仿佛一下子涌起了一阵阴暗的满足感。 她的声音就这样衔住了他。疼吗?在那片温热而湿滑的红色凝津里,疼痛似乎也无法承载了,顺着近乎失声的闷哼流溢出来。她只需要两个字,就可以把他钩软了。 元澈半推半就地伏在她的手臂间,双目微睁,看着那张由收敛线条组成的五官,既禁欲又放纵。她的唇角适度地翘着,不知是呢喃还是嘲讽,使得他更想掀起这片纱帐,撬开它加以确认。然而,她鼻翼的阴影也如夜幕一般降下来了,浮动在离他不足毫厘的地方。 熏香与靡靡喘息融合在一起,在陆昭一寸一分的拿捏中,暮色被扯成慵懒的形状,连同光影之下那一丝明白无误的风情,都在向对方宣告,只要她想要,这里就会有一个骄奢淫逸的黄昏。然而她却捕捉到了那双眼睛,一派坦荡的温柔,还有那一副认命的表情,仿佛一头在山洪来临前驻足驯鹿,早就窥见了溺毙于水的命运。同时,因为这样的坦荡与放纵,它们变得无比瑰丽。 陆昭就这样痴痴地望着这一双眼睛,仿佛怀着无限憧憬谛听着古塔上金铃的清鸣,那是她尽力过且永远无法涉足之地。 接近,却始终没有触碰。那层薄纱如同横在两人之间无数条亲人性命一样,权欲与□□之下,早已潜伏着血污的本质,在每一次的触碰与交构,都在冲击着禁忌。而她随着血色的漩涡,愈陷愈深。 金簪被拔了出来,以极其侵略且亵玩的方式。 “那么明日我就出发了。”元澈隔着纱,吻了吻,随后避开了陆昭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