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中。 取钥匙打开存放文移的木盒,煌煌日色经由窗纸洒在宣纸之上,继而蓝色的裱绢露出来了,朱色的中书印露出来了,属于前中书清贵留锋的字体也露出来了。仿佛是那道光在刻意指给他看似的,于是曾因立场不同而对这一手华丽书道视若无睹的魏钰庭第一次对它的美有所察觉。 “为国”、“为家”,两个为字的力道与笔势因为国与家的不同而有着轻微的差别与构造。而“国”字多横,“家”字多撇,书写者在耐心地调整过每一笔的薄厚时,亦极力维持着个体与整体结构上的平衡。字体修长、笔锋锐丽,然而勾回处却不失宛转,意尽之处绝不枯寂萧索。 这是一份讨论设立庠序的议案,他曾与陆昭在略阳坚持良久,却因行台的争斗,连自己都忘在了脑后。而陆昭则在一片硝烟战火中将它重拾起来,在辞去中书之位前盖上了中书印,交给了自己。 在一片仍在争论武威太后之死的嘈杂声中,魏钰庭第一次默默留下了眼泪。他赶忙用袖子承接住,并非害怕在世家面前流泪失态,他只是怕泪水弄脏了奏本,玷污了前中书的公心。 因此,在当天的夜晚,魏钰庭来到了元澈的居所,一如那个雪夜下跪上谏一样,只是这一次没有了同僚。 “殿下,臣请殿下携凉王尸首、武威太后遗体下陇,联合车骑将军攻打长安!” 第224章 令战 北镇叛乱一事经由粮草引起, 最后以血腥结束。在军民与流贼的裹挟之中,谢颐最终仅带数十名部曲亲卫西逃,淳化县陆放接应, 因而侥幸留得性命。然而六镇的余火仍未平息,沃野镇镇主嵇髦率先与祝悦部联合, 在陆昭的建议下, 慢慢向元丕中军靠拢,集结精锐。最后在剩余两部乱军漫无目的地掠夺厮杀时,以一支精骑袭杀二部诸将, 其众乃散。 一封封军报传入了陆归的营帐,在听闻祝悦等人得手后, 陆昭才长舒一口气,下令道:“命人将剩余的部分粮草转运至北海公处。” 六镇的野火烧的快灭得也快, 在资源极其有限的情况下,大部分作乱者难以讨到什么说法, 是以这一场野火清楚地将两类人分割开来。将叛乱的结局看得透彻的人安静地保存了实力,并早早选择了投靠的对象。六镇人不相信六镇人, 都在以对方为踏板。随后北海公元丕以督北部军事、受皇后诏加护军将军, 而祝悦与嵇髦各加伏波、统军重新整军,自富平县渡水至高陆,直指京畿。 “北海公不会在高陆迎敌。”陆归熟悉军事, 历来长安之北少做攻伐长安地点。由于北面河道密集,登陆列阵皆为不易,又无掩军退守之地, 因此攻伐多在西部与东部灞上。唯一有援例的则是王镇恶北伐, 乘艨艟巨舰至渭桥登岸,而后死战可得。“待北海公列阵灞城, 我便领兵至渭桥攻打长安。昭昭,西边就交给你们了。” 陆昭点了点头,舆图上,写着她名字的苍蓝色的圆点经由沈水延长至逍遥园处。如今元丕加上祝悦、嵇髦二部已尽四万人,北边自然不是好选择,西边又太远,陆昭几乎把元丕逼到了东面作战。而自己的兄长在北面吸引了敌人的兵力,那么西边的逍遥园自然是防守最薄弱的部分。 陆归道:“渡船已经备下了,我让张牧初和你一起走。”陆昭刚要说什么,却见兄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兄长福泽深厚,不必担心,倒是阿妹此行多艰险。此去乃是建立奇功,关陇旧姓、荆州诸人,仍需阿妹之才方可拿下。来日殿前论功,我等也是俱有沾光。” 如今联军兵力不足以攻克长安城,只要长安闭不出战,那么光是粮耗就足以让他们一哄而散。如今借由谢颐的失误提前引发了六镇内乱,在镇压下的同时也吸引了长安的目光。崔谅终于决定出兵击溃元丕,这无疑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让他们可以在长安内部动手。 身为陆家嫡支,且能在长安城内关陇世族、陈留王氏里吃开,并且有足够的说服能力的,算下来陆昭可以说是唯一的人选。这样做虽然有顷刻丧命的危险,但其实许多事情即便计划的再完全,也都随时可能出现变数。历史的车轮便是踩在这些变数与定数上蜿蜒行事。若事事都要确保万无一失,那不若安居在庄园里什么都不要做。 况且世上危险何其之多,若连这点胆色都无,那么那些忠心耿耿的家将,瞻仰陆家的世族,在未来的每一个关键时刻,凭什么要为陆家而冒险搏命。若非以性命为押注,就没有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