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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詹事既如此恳切,不如从情。”

    彭通也是对魏钰庭厌见万分,虽然本质上此人不能给自己造成什么实质上的损失,但是此人还任着治书侍御史一职。魏钰庭执掌刑讼,身负才华,又得亲信,而自己作为世族又不可能一点瑕疵都没有,日后被揪住不放,也是麻烦。

    况且,他又想到陆昭先前的嘱咐,因也附和道:“殿下,魏詹事身为长属,实以教责,当有惩处。张沐年轻,血性方刚,倒也不乏菁华可取。臣治下文员有缺,若殿下贬斥张沐,臣愿意以一地方文吏之职征辟。待火气烧尽,顽铁亦可百炼成钢。”

    旁人听彭通竟然为张沐说话,初时仍觉惊讶,后来细细思想,亦发觉其中大有余味,此时只恨自己无先见之明。然而顿足未已,却见徐宁忽然抬起头,一手颤颤巍巍,直指张沐:“你……你……我道是为何彭刺史几天前便要调你谱牒,原来早已串通!”

    说完,徐宁疾行至魏钰庭旁边,跪下拉住袍袖,“魏詹事莫要为此人揽罪,此番詹事或许要葬送一生,却不知小人早已备好退路啊。”

    张沐旋即一怔,虽然他虽素来与徐宁不和,但彭通要征辟自己一事他也确实不知,甚至连话都未曾说过一句,如此陷害未免太过勉强。张沐旋即叩首自辩道:“臣敢担保断无此事,徐主簿若要论罪,好歹拿出真凭实据。”

    徐宁道:“彭刺史着人调取谱牒两次,署衙俱有记录。若非提前串通,怎得今日你落罪刚要陈情,彭刺史便为你谋求官位。你若要自证,也要拿出证据。”

    张沐此时又气又急:“我自身清白,并未为此,怎么可能有事情可作为援例证言。”

    此时魏钰庭也道:“张沐为人我是知道的,不会为此,徐主簿仅看在我的面子上,暂不要作此言论。况且此事未必不是他人构陷,致使你我相残。”

    彭通见自己即将深陷泥潭,也自辩道:“殿下臣调谱牒,却非为私,张沐之才,庭议初显,臣也是对此人极感兴趣,因此才想要调阅。魏詹事怀疑臣离间詹事府,徐主簿又早知道臣有调谱牒之举,岂不知是否串通了张沐,作此戏码,陷害臣于不义。”

    张沐见局面已是一片混乱,转向元澈叩头道:“臣请彻查,若臣真勾连彭刺史,自请斩于市。”

    魏钰庭阻止道:“张郎不可!张郎你本就无罪,若自投罗网,后果不堪设想。”

    徐宁则笑道:“张君既作豪言壮语,不负我寒门之志,那我也舍命陪君子。若我、张沐、魏詹事串联,我与张沐、魏詹事自请死罪。血洗庭门,倒也干净,或还可为后世做个表率。若是彭刺史你私下串通,也请法效张沐,自斩于市,如何?”

    彭通自不会与徐宁作意气之语,因冷笑道:“徐主簿,国有国法……”

    日头仍是烈烈,四周嘈杂不休,张沐只觉得一小撮幽焰在颅顶燃起,眼前的情景扭曲且荒唐地印在眼底。他忽然仰天狂笑道:“我就是傻。陆中书……你看,我就是傻。”

    第209章 赤血

    耀目的阳光之下, 寒冷的北风灌入胸口,将张沐的一呼一吸逼至绝望的边缘。

    此时,他恍惚看见苍鹰在天空摇摇欲坠, 铁蹄纷踏时扬起了尘埃,百里之外的兵戈相交碰撞, 而后骨碎肉裂, 鲜血横流。而由行台百官、太子以及他的千军万马组成的高高围墙,将所有的幻景裹挟、旋转,那些或炫目、或刺目的人物与事物, 渐渐溶为血腥,化为黑暗。而黑暗背后, 他听到了阴谋者的密语,怀疑者的妄语, 权衡者的私语与决断者的苦语。

    方镇得到了这样一个难得的问责借口,世族得到了这样一个诱惑的宣泄出口, 寒门也得到了自己追从已久、完美无缺的时机,将中书从行台剔除, 将彭通从南凉州刺史之位拔下来。每一方都有着不容言退的理由, 张沐起身自视,他已经站在了所有人的刀锋口上。

    张沐的狂笑逐渐化作无声,世间的万象, 宇宙的千声,此时都与这副躯骸隔绝了。他扶着僵硬的膝头,走到魏钰庭与徐宁的身前, 还有詹府众人的身前。戚哀的目光将他们一一扫过, 那是他曾经瞻仰过、平视过、倾慕过、嫌恶过的身影。他们曾群情激昂地走过同一条道路,然而当他在半途四望时, 不过是野草裹足,寒风凛骨,仅此一身而已。

    张沐的嗓音因疲惫而喑哑:“你们可愿与我一道死谏?”

    魏钰庭平静目视:“分道或许,同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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