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尚书已俱往衙署。” 太子答应不让陆归参战后, 魏钰庭便提心吊胆,命僚属轮班在中书、尚书两处署衙守着,生怕对方有任何大动作。听闻徐宁之言,魏钰庭从榻上起身,慌忙之中只趿了一只鞋,开门后问:“还有旁人没有?” “王叡与彭女史都在。”徐宁气喘吁吁,“旁的人再也没有。” 魏钰庭只道不好,世家反应如此迅速,讨论又仅仅限于如此小的范围,必然是密谋着什么。太子出征,金城城防与玉京宫宫禁虽在寒门出身的邓钧手中掌握着,但也难保世族方面不会有渗透。 现在,每个人都在有限的时间内进行最大限度的布置,对方在太子出征之前碰面,必然要在关键人事岗位与政策诏令上动作。 会是罢免自己的侍郎之位么?先前庭议,自己倒也算得上无功无过,但刚刚力谏太子,若真细究,也可以扣上一个轻议属长的罪名。既然如此,那么必须要在太子离开之前把陆昭拉下马。削弱陆家现下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与其说他与陆昭是人与人之间的对战,倒不如说是人与时间的对战。 “张沐现在在哪?”魏钰庭此时已满身冷汗。 徐宁情急道:“詹事还要用他?先前詹事不是已经发现彭家欲调此人谱牒,如今时局,不可不防啊。” 魏钰庭语气尚算镇定:“只是想调谱牒而已。那时候分秦州,张沐勇进,退无可退。彭家那时候多半是想借此机会,营造一个你我无法庇护同袍的舆论。只是咱们太子也是行的极稳,衣带诏的事既不深究,那么庭议的争端也就不必再论。彭家调谱牒之举,倒是可以利用几分。我记得谱牒调用记录都是你在管?” 徐宁道:“正是。虽非彭刺史亲自调用,但几次都是陇西郡府出面,怎么也逃脱不了干系。” “把记录保存好。”魏钰庭殷殷叮嘱,“叫张沐他过来吧,此事,必得是他。” 满庭雪色下,张沐垂手而立,浩浩白光如银镜一般涌动,在廊下那片黑暗中,他听到了属长沉重而悲慨的声音:“明日留名青史者,或许你我。” 元澈的马鞭僵在了半空中。 “臣请先杀国贼,再讨外寇!”发言者仍旧不依不饶。 马蹄踏却的尘烟慢慢弥散开来,正午明亮到晕眩的日光浇透了干涸的土地。张沐双手将奏疏奉过头顶,胸口因紧张剧烈地伏动着。他能够感受到两旁与身后的百官注视的目光,那份炙烧之感与西北爆烈的阳光一样,似要将他胸腔撕裂。 自从他在庭议与世族据理力争后,张沐便知道,太子离开之后自己必将成为众矢之的。昨夜,魏钰庭与他商议,趁着太子还在金城,弹劾世族,在尽可能给予对方更大重创的同时,太子想必会暂先罢免自己。世族的怨气得以释放,同僚们受到的压力也会减轻,待行台归都,总还是会再调任的。 元澈调转马头,徐徐行至张沐的面前。看了看眼前这个依旧难缠的年轻文员,又环视了燕翅而列的百官,只肃然道:“不知你口中所说国贼到底是谁?” 太子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警告,张沐仍低着头。眼前四只马蹄掌时不时的抬起,惹起一小团灰尘——这是一片寂静中唯一的声音。压抑中,张沐只觉得一团气憋在胸前,待那马蹄再抬起时,他只觉脑海一片混沌,强忍住退却的念头后,破口而出道:“是那些荫庇流民的地方豪族,是以权谋利的世族勋贵。还有……中书。” 元澈下马,脸上仍旧一副好脾气。他慢慢走到张沐身边,看着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他也曾有过血气方刚的时候,只不过在现实的鞭笞下悉数沉寂,因为他的宗亲、他的父皇无时无刻在用生命告诫他,在没有实力触犯别人利益的时候,只会死的更快。 元澈自不忍这个满腹才华的寒门新秀就此陨落,因此走到他的身边,附耳轻声道:“天下浑浊已久,如今督将家属,多在关中长安,崔谅多以此招诱,人情去留未定。洛阳更有一宗王,镇抚中原,函谷关以东世族,莫不翘首望之。如今王叡业已东行,若使众将归三辅,世族附关东,行台何以称为行台,国又何以称之为国?而你觉得,现在把所有世族、军阀聚集在这里的人,是谁呢?” 元澈声音极轻,一口气说了许多,之后便不再看此人,如果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无任何所得,那也实在是朽木难雕。届时,他也会让魏钰庭辞罢此人。 “自领二十鞭。”元澈厌恶地瞥了一眼张沐,而后转身,“然后滚回城去。” 然而元澈尚未走远,便听张沐继续道:“若殿下不为此,臣请罢官。” 元澈听闻此言,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即便是先前与关陇世族、汉中世族打交道,他都从未觉得这些人事有多么难缠。元澈回头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张沐,然而还未来得及开口,已有世族官员出列道:“张沐数次出言毁谤两千石,臣请将此人绳之以法,以避免祸乱朝堂。” 不少人亦纷纷走出列,高声附议。 元澈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一旦允许彻查此案,这些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