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得实在是倦了,也就任元澈一个人闹, 自己沉沉睡下。 梦里有云, 托着她在天穹星河中打转,一瞬间有松弛般的愉悦,后来她落了地。梦中的堕落丝毫不会让她粉身碎骨, 但另一个清醒的她却在冷眼旁观,时不时摩挲着手腕那道疤, 如同江湖里的任侠,磨着那柄永不老的剑。 她望过去, 剑上的白光便晃了她一眼。 陆昭下意识地从梦中惊醒,不远处似有人语声, 周身的疲惫不允许她坐起而看,挣扎了半天, 也不过唤起了眼耳鼻舌。 一道光由帘帐掀开的缝隙灌入, 旋即又因帘帐的落下而寂灭。外面是两队人马的嘈杂声,隐隐有“车骑将军”,“淳化”等字眼飘过。她身在帐内, 躺在一张竹榻上,周围是用以驱蚊虫的香草味道。 躺在榻上静静地想了一会儿,陆昭还是觉得不能犯懒, 要亲自出去一趟才好。她慢慢坐起身, 腰背有些酸楚,大抵是长时间骑马的缘故。但是颈至锁骨处是一片火辣辣的痒, 她没忍住,挠了一下,皮肤竟像是发了疯一样刺痛起来,似是在对这种破坏情.爱证据的行为进行抗议。无奈,她重新抓起了榻上的那件氅衣,严严实实披在了身上。 “怎么不睡了?”正与陆归交谈的元澈见陆昭走出来,便问道。 这唬了陆归一跳,继而猜想方才她是从太子的营帐里走出来的,继而又猜想太子应该是看着她入睡的,接踵而至的继而在陆归的脑子里炸开了锅。 陆归刚想找个机会和陆昭单独聊聊,元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旋即揽过陆归的肩笑着:“车骑将军先随孤来,孤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给将军。” 是夜,陆归自上林旧苑北上,路径淳化县,打探太子的消息,却被告知太子只是经过淳化,并未入城。思前想后,便领了陆放一同追了过来。一路上不乏携带大量军需粮草及部分郡国兵,拱卫是一层意思,将大量粮草输送到略阳以作表态是另一层意思。 见陆归与元澈两人离开,陆昭索性找到陆放单谈。陆归的性子,陆昭并不担心,他们兄妹一样的天生反骨,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必然割据可以说是一种本能。对于忠义的淡薄,对于利益的活络,也是天性所趋,生而有之,再加上后天的父母教育,历事改造,兄妹一武一文,放在乱世就是绝对的权力战车。 而陆放多受陆明教诲,其家族地位上是需要尊崇吴国皇室,职能上也只是辅弼。所以面对如今各方叫嚣的混乱局面,在作为上会更趋向于保守与稳定。但其所居的淳化县,从地缘上却注定不可能是一个保守与稳定能够掌控的地方。 泾水自西至东,穿过淳化县南,其西北四十里有姜源水,更有大峪河、南河、水帘河、洪龙河等诸多灌溉水系,全部流入于泾水。泾水水量大,可走大型粮船,西北有高渠渡口,乃东西物流之要冲。而淳化县东西两侧皆有屏山,稳稳蜗居在一个安稳角落,可想而知当时凉王打淳化受了一肚子气,在淳化县令不降之后,屠了县令满门。 这样一个囊括农桑、物流与地利的一个地方,注定会受到来自京畿的过分关注。因此在崔谅发兵之前,她就牵了陈霆的线,让两人彼此有个交涉。对于陆放的能力,陆昭并不担心,但是在日后涉及的诸多决策上,她毕竟不能时时与他面对面的交流,不得不先提前给他交个底。 陆昭与陆放聊的,首先是来自长安城内的消息。自她与太子离开长安后,不过半日,崔谅便已将长安内外囊括掌握。舞阳侯等人仍作为冀州方面安插在京畿的内线试探着各方举措,秦轶本人在崔谅处暂时未得到重用,这也意味着长安外城的彻底失守。 陆昭听罢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并不过分关注。禁军城防是崔谅立足的底线,舞阳侯也没有足够的利益可以与崔谅谈判。 此外,城内各家在这一日之内多有逃窜,留在城中的一些旧族却难免受到了乱军的□□。贺氏满门斩于东市,头颅悬挂在城门前,半城欢喜半城忧。其妻女的下场犹为凄惨,贺存之妻卫氏惨遭蔡永等人的毒手,衣不附体,自撞颅于桓门前。贺存的三个女儿,除了远嫁冀州秦氏的长女之外,另两人也被乱军掳去,再也不知去向。卫遐虽从城内逃脱,但为保护女儿,也死于与蔡永部的交战中,身穿数矛,可谓惨烈。 陆昭微微叹息,而后道:“需得奉卫氏等人的尸骨出来,护送至安定,卫冉日后的去留先不必议,服斩居丧,先看他的意思吧。” 弄到卫氏的尸骨并不难,如今长安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