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如今带伤,不便行动……” 他还未说完,却听不远处的草木有动静,陆昭极为敏感地站了起来,那句留下未说出口。 一匹紫骝从草木深处走了出来,似是刚打完盹,身上还沾着些许杂草。 “这马认人,很是聪明。”见马走过来,元澈先行一步牵住了它,抚了抚它的额头,意图令它安静下来,不要惊到刚刚初愈的人,“回头你在你们府里,找个地方养起来,今年马球会,骑它正好。” 陆昭没有说话,忽然间走过去,自揽了缰绳,然后将它牵至院门处。 “你身上伤口没有长好,不能骑马。”元澈紧跟在她身后,却不敢强拦,生怕碰伤了她。 只见陆昭一一解开马儿的辔头,之后便将它往门外赶。那马却是不走,围着她打转,还用鼻子碰了碰她的肩。她却一次又一次,生硬而倔强地别开了它的头,如同在凛冽寒风中摇打的百年枯枝,形销骨索,拒绝一切雨露天泽。 元澈此时走向前一步,他抱紧了她。 随意披在肩上的紫莳色氅衣,在双臂的逐渐收力中生出细密的褶皱,在女子淡朗五官的衬托下,生生开出清冶的重瓣。目光交织,双臂交缠,造就的却非缱绻,而是激烈的对抗。释放着盈盈春意的深邃双眼,与冰寒雪暗的凤目厮杀。扣在腰间曾经握剑的手,与扣在胸前的玉绡纤指,上演着微缕悬千钧。 “它认定了你,便不会走了。” 目光中的冰雪似是消融了一分,元澈轻轻地将她的头揉进怀中:“他不会走的。” 春风同样吹满了长安禁庭的深处,却暖不到帝王冰冷的目光。 魏帝地手中摩挲着茶盏。凉王本人轻松回到金城,在先前的连连报捷过分突兀。这一环节,由两个顶尖的帅才握着,如今事已至此,只有二人同时默许的可能。 陆归手握精兵,占据天险,虽然已表态归魏,又力辞封侯,却依旧令人忌惮。那日宴席上,魏帝原本想用陆归辞去封侯之事,来将后期的矛盾转移给陆家。毕竟陆归凭此之功,仍拒绝封侯,若他顺阶而下,那么此次关陇世家抗击叛军,最后的封赏也不会过高。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他会有更多的资源在将来进行分配,而不是让世家们将自己盘中仅剩的砝码剥削殆尽。而这一切怨望,都会转嫁给辞去封侯的陆归身上。 但昨日陆振那一句话——自古名爵不轻赏,世人虽难免更托于门阀,但如此方可保中枢威严。如同天降流火,使万籁俱寂。 中枢的威严来自于封赏与惩罚,名爵则是底层通往高层的通道。只有这层通道被皇帝严格把控,世家才不会独大,阶层才不会板结。对于陆归,名爵不轻赏是在此时局下的一种缓冲,是对后续封赏的事缓则圆。但若事后仍旧不赏,那么无疑是在告诉各方,是否给予上升通道已无规则可寻,全在君王一念之间。 中枢强悍了,帝王威严了,规则被破坏了,世家自然也会远离你了。而在场坐着的,听到的,又有哪一个不是世家?你不封赏陆归,那时你要保证中枢的威严,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陆家日后和世家们抱团取暖。 这样的态度暧昧而模糊,说辞的政治立场也正确的近乎完美。原本自己想引陆归封侯之事,将后期矛盾转嫁给陆家,但陆振仅仅凭借一句话,向自己拨了回来,而且锋锐更胜之前。现在,自己想借陆归放走凉王的事情,来削了他日后的封侯之位,只怕带给各方的压力会很大,而这份压力最终只会还到自己的身上。 陆振是有自己的预判的。 “陆振这个老妖道。”魏帝愤懑地诋骂了一句。 “这是谁惹了陛下这么大的气?”宫粉幽香习习,连带着发髻的点金璀璨,在春日暖阳中缓缓而来。刘炳上前打了帘子,薛芷转入阁内。她的声音轻柔沉静,身上外罩着碧山春辰间色的褙子,内里却是一抹朱颜酡的齐胸襦裙。 她了礼,万分的大方与端庄,好似亲近不得。魏帝笑着让她过来坐。然而仅仅是下一刻的腰肢一斜,便让人生了一丝妄念。 魏帝一抬眼,望见了那发间的一支新步摇,忍冬端庄,云纹风流,所缀的数十条细细的金链下垂着睡莲。睡莲时而轻轻吻着耳廓,不仅引人望向那娇软如滴的耳垂,连同那深深的颈窝。 “朕不记得你带过这支步摇。”欣赏与贪恋之余,魏帝仍带着男人天生的防备与敌意。 美人杏目微睁:“不是昨日陛下差人送给妾的么?” 魏帝瞧了瞧刘炳。 “不是他。”美人抬起执着团扇的手,往上抬了抬,“比他高,模样清俊得很。” “哦,是了。”魏帝想起来今日一早,韩任已将昨日探听到那镯子的消息告诉给了自己,又说去之前替自己挑了几样东西,送了过去,“朕记得,那个太监是长了个好模样。” 似是捕捉到了帝王语气中的一丝异样,薛芷继续道:“好模样又如何,还不是冷心冷肺冷面孔。倒是他去的时候,身后跟了个小的,容貌比他还好,让人见了就喜欢,只是不知是哪个宫或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