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口中的老太爷,是江怀黎的祖父江绍光,曾任太傅,现已告老出仕,但声望不减当年做帝师之时。 江怀黎猜到他今日行为,祖父也不会认可,可他没想到,他连责问也没有,直接罚他跪祠堂。 江安气得眼睛更红了,“我们少爷已经跪了那么久了,怎么能再跪啊!” “你看啊。”他着急地拽着老太爷院里的家仆,“他在宫里已经跪出血了!” 家仆撇了撇嘴:“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我只是个传话的下人。” 江怀黎说:“去祠堂。” 传话的家仆走了后,江安还在激动地说:“少爷,你真的不能再跪了,我们别去祠堂了吧。” 江怀黎无奈:“谁说去祠堂就要跪?夜里祠堂没人。” 江安愣了一下。 江怀黎看着他红着眼怔愣的样子笑了笑,“去祠堂是好事,不然今晚不知道多少人要来我们院。你去找点吃的,我们今晚在祠堂好好歇歇。” “哎!我把少爷送进祠堂就去。”想到少爷可能四个多时辰没进食了,江安也着急,可是他不放心少爷自己走。 江安有时笨笨的,但伺候人很妥帖,不到一刻钟,他不仅带来了热食,还有热水和药膏。 “少爷你吃,我先看看你膝盖上的伤。”他把一包热乎乎的枣糕放到江怀黎手里。 江怀黎坐在软垫上,伸出一只腿。 刚吃完一小块枣糕,感觉有一滴泪落在腿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江怀黎低头就看到江安正偷偷抹眼泪。 江安打小就爱哭。 江怀黎七岁时,江浩严带他去选书童,在一众机灵的男孩中,他看到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正在角落偷偷地哭。 从老板那里的得知,这个小孩老家闹饥荒,母亲哥哥都饿死了,他被父亲卖了。 江怀黎选了他当自己的书童,江浩严那时不太赞成,但是儿子喜欢,他只坚持了一下下就妥协了。 江怀黎把男孩带进了江府,并给他起名为安。 江安确实不够机灵,笨笨的,刚进江府时紧张畏缩,跟在江怀黎身后哪里都不敢去,十多年过去,他活泼了许多,哭得也没那么频繁了。 江怀黎已经很久没见他这么哭过了。 他看了看自己磨破的膝盖,其实不是什么重伤,概因他贴骨的皮肤太白,青紫和鲜血显得刺目,看起来很可怖。 “对不起少爷。”江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拿着热帕子擦掉他腿上的眼泪和鲜血,小心翼翼给他涂好药膏。 要收回手时,江怀黎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安茫然地抬头看向他,“少爷。” 江怀黎很快就松开了手,笑了笑,安慰他:“没事,没什么大不了。” “嗯,我知道。”江安把帕子放到盆里清洗,“就说今天这事吧,虽然老爷很生气,老太爷对少爷也不满,但还是有人站在少爷这边的。” “少爷不知道,当时皇上只让老爷去,鸿少爷说不放心您,跟老爷一起去接少爷的。有他在,都没事。” 洗着帕子的少年,慢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皱了皱眉,“刚才在门口少爷不该给他难堪的,都是一家人,有点过分了。” 江怀黎半垂的长睫忽地一颤。 第3章 江怀黎不只一次地想过,他人生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初的异常,他能想到的,是从江鸿来京城江府时。 江鸿是江家在青州的支系子弟,是父亲堂弟的儿子,为了参加下一年的科考来京准备。 当晚的家宴上,他和往常一样吃饭,江浩严突然皱眉说:“若是和圣上一起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