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又侧过脸,看向另一侧躺在那里的女人,女人已经手撑着侧脸,在看着他了。 她很漂亮,是那种大大方方的漂亮,尤其是她的金发,和自己好像。 这是梦, 这应该是梦吧。 卡伦叹了一口气, 道: “我很想努力,但我真的喊不出‘爸爸’和‘妈妈’的称呼。 我也很抱歉,我占用了你们儿子的身体,也占用了他的名字,他的身份,嗯,也占用了他的家人。” 面对梅森、玛丽、温妮这些长辈时,卡伦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正常的交流与接触就是了。 但在面对这两位时, 卡伦心里无法抑制那股愧疚。 因为自己的这具身体,是他们的儿子。 “你不用喊我父亲。”男人说道,“我也没有把你当作我的儿子。” 女人开口道:“我曾尝试过,但我失败了,你不是我的儿子。” 卡伦双手枕在后脑位置, 尽可能地调节到一个让自己躺的更舒服的姿势, 道: “嗯。” 其实,三个人的姿势,都很随意,也都很舒服。 男人开口道:“在我眼里,你和梅森和温妮很像,就像是我的另一个弟弟。” 女人开口道:“我虽然没办法把你当作我的儿子,但能看到自己的‘儿子’能够继续活下来,我心里其实很欣慰。” 卡伦脑海中开始分析他们话语中的深意,揣摩他们内心的想法。 虽然,这个梦,可能就是内心世界的投影,但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也是在此时,他唯一能做的事。 因为他不可能爬起来,牵着“父亲”的手,再牵着“母亲”的手,学着真正儿子的模样喊道: “爸爸,妈妈,我们来像小时候那样一起放风筝好不好?” 男人姓茵默莱斯,所以他把自己当作了家人。 女人虽然会跟夫姓,但她对茵默莱斯家的感情肯定不如她的丈夫,她的心态像是捐献孩子器官的家长,可能也会有着一种离开自己的孩子他们依旧在这个世上“发着光”的慰藉感。 只不过,对于女人而言,她把自己的儿子是从头到脚都捐出去了,然后,那位被捐献者以一种全须全尾继承了她儿子器官的形象,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就在这里躺着。 吹着风, 晒着太阳, 听着远处溪水流淌的声音。 一直到, 风开始逐渐停了,太阳开始逐渐暗了,流水也开始逐渐缓了。 卡伦开口道: “我能为你们二位做什么呢?” 这是真心地发问,不带丝毫地做作与客套,于情于理,卡伦都欠他们的。 男人回答道:“你好好地活着就好。” 女人则补充道:“尽量,活得开心一点。” 话音落下, 梦开始破裂, 卡伦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狄斯书房的椅子上睡了一觉,眼前的烛台,早已熄灭。 他先下意识地伸手放在自己胸口位置,那里有一道伤疤,曾经的伤口早已愈合,伸手触摸之后发现并未有什么黑洞存在。 随即,卡伦站起身,身体各个关节都有些酸痛,同时喉咙发干很是口渴。 他先拿起书桌旁的热水瓶,发现里面是空的,再打开狄斯的茶杯,里面只有茶渣。 卡伦只能推开书房门,走了出来。 普洱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