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她,她并不会恨屋及乌。 但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不是滋味。 季望舒还想说什么,被潘凌慧一巴掌打了过去,她怒吼:“够了,你除了会骂他,要求他这个那个你为他做过什么?但凡你有点用,也不用叫他走到这一步。” “你……”季父怒气深深,“你就惯着他吧!” …… 无休止的争吵和愤怒,好像天要塌下来了。 季旸紧绷的神经,却开始频频走神。 不知道梁思悯这会儿在做什么,估计是觉得他不可理喻,想帮他摆平这些事。 但商场的事好摆平,感情是永远摆不平的。 就像奶奶,即便开口支持了他,心里恐怕也很难过。 儿子不争气,却让孙子亲手送进去了,这何尝不是一种荒谬。 所有人都知道季旸这么做是对的,放纵不管才会酿成大祸,但又实在无法表示谅解,好像支持了他,就是冷血薄情。 又或许,梁思悯这会儿已经收拾好心情出去玩了。 她高兴不高兴都能很快抛一边的。 这真的是个很美好的品质,所以她活得比别人快乐一点。 如果他也能不在意就好了,可人和人,毕竟是不同的,即便他现在从这里出去,把这一家人抛下,他也不会好受的。 西郊灯火通明,争吵声渐渐弱下去,又问明达怎么办。 继续埋怨季旸,就算要处理这件事,也不该闹到明面上,这对明达来说,无异于重创。 终于还是回归到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尤其三婶和四婶,人已经出事了,那就只好多争取一些利益。 刚还试图对季旸又喊又骂的人,突然又推心置腹声泪俱下起来。 因为明白,最终能带着明达走下去的,只有他。 季旸摘下来眼镜,仔仔细细擦了擦,很长一段时间一句话也不说。 开口第一句话却是:“我本来打算辞去明达的职位。” 什么继承人不继承人,他也没有多稀罕。 就连老爷子都惊了一下,旋即怒道:“你在胡扯八道些什么。” …… 潘凌慧清楚地知道儿子是个什么人,也知道季家都是什么人,所有人都把季旸当假想敌,以为他是这条船上有望长到最大的那条鱼,每个人都在拼命拖住它成型的那一天,好争取到最多的利益。 可这条鱼的志向,压根儿就不在这条船上。 一直没说话的几个小辈,突然开了口:“二哥你不能丢下这一个烂摊子不管啊!” “我可以回明达,但我要求进董事会,以及代理董事长的位置。”季旸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淡漠而冷沉。 他早就是那条最大的鱼了,只是所有人置身其中,恍惚觉得它还可以受制于人,再做两年提线木偶。 进董事会当然没有那么容易。 但在座的各位手上多多少少都有股权,也就有话语权,只要他们想,就不可能不行。 …… 过了十二点,老宅的车陆陆续续驶出一些,剩下的就地安顿了。 一场戏剧落幕,演员都满身疲惫。 季旸没有走,爷爷要求他留下来,明天跟他一起回明达。 那边乱成一锅粥,急需要有人去主持大局。 他看了看表,其实哪怕不能去接梁思悯,也很想回枫桥他们的家,奶茶或许依旧不待见它,但还是会让他抱一会儿。 这一刻,他真的觉得那里才是自己唯一的家。 但他确实也不想折腾了。 回了自己房间。 过了会儿,潘凌慧来敲他的房门。 “妈……”他打开门,有些疲惫地叫了一声,“有事?” 潘凌慧没说什么,直接挤进去。 她掏出手机给他看和周邵红的聊天记录。 或许对儿子来说,会是某种慰藉,他在季家真的受了太多委屈,每个人都看似很爱他,可每一分爱都是明码标价的。 就连她自己……有时候都想要依靠他,从他身上索取些从丈夫那里索取不到的东西,比如偏爱。 好像他优秀是应该的,好像他并不需要被爱似的。 ——劝着点,别打坏可我女婿,你儿媳妇宝贝着呢! ——你儿子审完了没有,能不能还给我闺女啊!人都快疯了,都魔怔了。 照片上的梁思悯表情看起来有点隐忍的委屈,眼神却蹭蹭冒着火气。 整个人身上是化不开的担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