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对不住你。” “你快别这么说。”春愿柔声安慰,“我们都知道,大娘娘走了,你心里难过。” 宗吉黯然,沉默了许久,忽然问:“姐,你说人有下辈子么?” 春愿顿住。 人哪里有下辈子,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最后血肉消失,化为一抔尘罢了。 她从床底拿了两个大软枕,垫在宗吉背后,骗阿弟说:“人当然有下辈子了,不然戏文里怎么唱神仙故事?而佛经里怎么又说轮回转世?” 宗吉点头,眼睛一亮,“那下辈子,我还要去找母亲,再当她儿子。” 忽然,他苦笑连连摇头,“大抵,母亲再也不愿见我了,她恨透了我。” 春愿还不知道遗书的事,温声安慰:“大娘娘疼你,是众所周知的事,怎么会恨你呢,许是……有什么内情?” “算了,不提了。” 宗吉擦掉泪,“朕这次得病,得亏有首辅和司礼监帮朕撑着,母亲生前总训斥朕,说朕惫懒,要朕多多用功上进…” 宗吉说着说着,就哽噎了,“以前朕总是嫌她强横,管的太多,老想着摆脱她的束缚,现在再想听她训几句,却不能了。” 春愿心疼不已:“你看,大娘娘是希望你当个好皇帝的。” “朕会是好皇帝么?”宗吉情绪低落,母亲遗书中骂他逆子、暴君。男人深呼吸了口气,强咧出个笑:“好了阿姐,朕没事了,消沉堕落了这么些日子,也该起来了。别人都能倒下,可朕是皇帝,身系着江山社稷,不能倒。下午朕会宣首辅过来,问问朝政。” 春愿还是担忧:“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你先把身子养好了。” “怎么不急呢。”宗吉叹了口气:“母亲的丧事,蓟州等地的灾民,还有江州的屡屡流民之乱,都要处理的。” 转而,宗吉望向春愿,柔声道:“你别光顾着我,也得多留心自己的身子,刚小产了,得多多休息。” 春愿温声道:“放心吧,这两日宋太医配制了固本培元的药,我每隔一天都蒸一回,也按时吃散毒的汤,身子好多了。” “算算,快到你治病的时辰了吧。”宗吉柔声道:“你先回宫做药蒸,朕也得梳洗梳洗。” “嗯。”春愿给宗吉将被子掖好,柔声道:“那我先去,傍晚带你喜欢的牛乳酥酪来,你千万别再赤脚走路,要听太医的话,按时吃药。” “好。”宗吉鼻头发酸,心里暖暖的,母亲走了,好在他身边还有阿姐和嫣儿。 …… 春愿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天太冷,加之她身子还未彻底康复,便坐了陛下御赐的暖轿回长春宫。哪料刚准备上轿,忽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很像一个人。 是他? 春愿心咯噔了下,再次扭头细看时,却见乾清宫前除了侍卫和太监,并无任何异常。 她摇头笑,大概是最近太累,加上忧心慎钰,导致精神有些恍惚了。 那个人早都化成灰了,怎么会出现。 她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小厨房去做牛乳酥和炖血燕,随之就赶紧宣宋太医给她做药蒸。 药蒸很麻烦,要躺在特制的镂空木床上,将煮沸的药置于床下,让药汽去蒸身子。治疗后浑身的苦涩味儿,特别难闻。她现在还不敢沐浴,只能用滚热的水擦一下身子。 换了衣裳后,已经酉时了。 春愿让衔珠提着食盒,坐暖轿去乾清宫。 虽说不下雨了,可空气中潮乎乎的,莫名弄得人很烦躁。 春愿走在头里,轻声和衔珠闲话家常。 “方才药蒸的时候,我睡着了。”春愿捂住突突直跳的心口,蹙眉道:“我梦见驸马掉进个深不见底的深坑,我想拉他上来,却够不到,焦急地到处找绳子,找着找着就醒了。怎么做了这样的梦,真让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