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怕海叔和小丫鬟们住在城里会被我认出来,所以才把下人送去了姚州,单把你留下。有意思,本官难道认不出你?他口口声声说爱你,却不叫真正关爱你的下人伺候你,反而给你找了个不着四六的恶婆子。褚姑娘,这么久了,你可曾收到过海叔的一封平安信?” 褚流绪只觉得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爱意、信仰和希望,就像被暴雨冲击过的堤坝,刹那间土崩瓦解,她什么都不敢想,她告诉自己唐慎钰这奸贼素来心狠手辣,肯定是想法子要弄她。 “我知道了!”褚流绪垂死挣扎着,昂起头,直视男人:“是因为我知道了公主的秘密,你故意整我罢,你想折磨我。” “哈哈哈哈。”唐慎钰笑得前仰后翻,他指尖揩掉笑出的眼泪,“小姐,咱们又没什么利益感情羁绊,我折磨你,你也不疼啊。我只是可怜你的老管家海叔,他从小看着你长大,比你爹还疼你。你性子骄纵孤僻,褚仲元死后,你执意住在非观,海叔心疼你没了哥哥和姻缘,毫无怨言地保护了你几年。还有那两个丫鬟,都和你一起长大,花儿一般的年纪夭折了。” 褚流绪目次欲裂,几乎是用尽全力吼:“我不信!你,你骗我!” “不信你就去问问周予安。” 唐慎钰重重咳嗽了两声,连忙闭口。 他起身,手点了下那摞卷宗,淡淡说道:“今儿过来找你,也是看你孤女可怜,不想你稀里糊涂的活着。卷宗就在这儿,你识字,自己去看。京城你是不能待了,本官明儿一早会把你在送往姚州,那儿有我一个过命至交,他会看着你,希望你忘记京都的一切,重新开始,别他妈的再搞幺蛾子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地留在京城,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罢这话,唐慎钰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在跨出门槛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眼里闪过抹不忍,但还是说:“临走前,本官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应该,想看一眼你儿子罢?褚姑娘,好好做出选择。” 唐慎钰大步离开小院,他听见背后传来女人悲痛的哭号声。 不信、痛苦还有深深的绝望。 …… 唐慎钰被药味儿熏得有些头疼,打算回去洗把脸、换身衣裳。 他心里装的事多,徐徐信步在自己的院中,也不知走了多久,回头一瞧,把雪地踩得乱七八糟,最后停在院正中的“门海”前。(注:水缸) 半人来高的缸里蓄满了水,天太冷,结了薄薄一层冰,手指一戳,立马碎裂。 唐慎钰叹了口气,这就跟他和予安之间的兄弟情一样,看似坚固,其实一碰即碎。 这时,身后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来人正是薛绍祖。 “大人。”薛绍祖抱拳行了个礼,凑上前去,沉声道:“褚姑娘方才哭求下官,她想见您一面。” “为何见我。” 薛绍祖望着大人的背:“褚姑娘说,她要见周予安一面。” 唐慎钰闭眼,到底还是走到了这步。 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手伸进缸里,把冰一块块掰碎,冰划过指腹,像锋利的刀刃一样,寒入骨髓。 “她现在还好么?” 薛绍祖摇头:“几乎把屋子里能搬动的全砸了,死命的哭,后头又不哭了,傻愣愣地坐在角落里,不言不语的,像被人抽了魂儿似的。后头又流血了,李大夫赶忙去瞧了番,说……” “说什么?”唐慎钰蹙眉问。 薛绍祖叹了口气:“大夫说失血过多,伤了元气,悉心调养,如果能熬过这个冬天,兴许还有点指望。” 唐慎钰问:“这事她知道么?” “大夫在她跟前说的。” 唐慎钰:“她什么反应?” “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哭。” “知道了。”唐慎钰深思片刻,淡漠嘱咐:“让李大田去一趟平南庄子,告诉云夫人,本官近期就要了结案子,怕是二十年内犯官周予安都不会出现在人前。本官念及旧日情分,会暗中调度,于今夜子时让周予安见一面妻儿,暂从夫人这边抱走孩子,想必夫人会同意的。” “是。” 薛绍祖领命去了。 小院再次安静了下来,灰蒙蒙的天空,飞过一只通身乌黑的老枭,发出凄厉决绝的哀嚎声。 “嘶-”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