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冷笑,郭太后还能活几年,能和你这青春正茂的美人争?她手轻抚着那摞厚厚的卷宗,想着待会儿还是得去趟唐府。 春愿的这般小动作,被裴肆尽收眼底。 裴肆走过去搀扶雾兰,温声哄道:“晓得你舍不得主子,可这是公主的恩赏,圆你和爹妈共享天伦的心愿,你该谢恩不是?天色不早了,待会儿我安顿好你,还得赶着进宫,这两日陛下又犯了那种病,我得近身侍奉……” 听见这话,春愿忙问:“陛下这两日,身子不适么?” 裴肆一“怔”,叹了口气:“您后半年多住在鸣芳苑,久不进宫,怕是忘记了最近是陛下热毒发作的日子。欸,小臣多嘴了,竟忘了您这半年也多灾多难的,陛下心疼您,不叫底下人在您跟前言语,怕您晓得了受累。” 这番话就像一簇羽箭,狠狠扎在春愿心上,羞愧如飓风,将她席卷。宗吉一直关爱她、事事为她着想,而她竟自私凉薄至此,惹了许多风波,给阿弟增添了许多烦扰。 “走,我和你一道进宫……” 话音刚落,外头忽然响起阵吵嚷声,紧接着传来太监带着哭腔的劝阻声: “唐大人快留步,公主早都下了死令,不许您踏进府中一步,您大剌剌地强闯进来,不是个事儿啊,求您别让小的们难做。” 唐慎钰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起开!再阻拦,可别怪本官不客气了!公主,长乐公主,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春愿一听见唐慎钰的声音,先是一喜,再是气恼,后莫名慌了起来,看向一旁立着的裴肆,不禁蹙起眉头。 这么久以来,唐慎钰几乎耳提面命让她小心远离裴肆,今晚她却和这条毒蛇独处一室,他,会不会多心? 莫慌,府中的侍卫皆是从大内出来的,想必会拦着他。 果然,外头响起了一连串拔刀剑的刺啦声,一个中年男人怒喝:“唐大人难不成还想强闯不成?都是老熟人,下官也不想冲您拔刀,可大人若是执意惊扰公主,那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唐慎钰冷笑数声:“怎么老宋,半年前你可对本官奉承恭敬得很,现在倒划清界限了?我和公主什么关系,你不知道?起开!” “半年前您是准驸马,可现在您只是外官,唐大人,您要是再往前走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本官倒想看看,你想怎么不客气!” 春愿越发心焦,拍了下桌子站起,扭头对裴肆说:“等我把他送走后你再出来,我不想他误会什么。” “是。”裴肆颔首。 春愿快步往出走,刚挑开厚毡,就瞧见外头一派的剑拔弩张。 又开始下雪了,在小佛堂外头乌压压站了二十来个凶悍侍卫,都手里拿着长刀和盾牌,警惕地盯着来人。 而唐慎钰就站在数丈之外,他穿着单薄的黑色长袍,能看出来并未带任何武器。他显然是着急策马而来的,头发被颠簸得有些散乱,口鼻徐徐往出喷着白色热气,双拳捏住,一副要硬闯的架势。 “阿……”唐慎钰见她出来了,情急之下往前冲了几步,胸口抵在刀尖上。他眯住眼,借着昏暗的灯笼光打量她,她两腮带着些许酡红,应该喝酒了,眼睛微红肿,显然哭过。不用问也知道,裴肆肯定说了什么,刺激到她了。 “公主,我想和你私下说几句。” 春愿侧过身,“你先家去,我还有些事要办。” 唐慎钰又往前走了一步,瞪向佛堂,“大半夜的,你能有什么事?还是要听什么奸人挑拨?”他压住火,温声道:“我不会占你太多时间,有些事,你是不是得听我亲口解释比较好?” 春愿心里挂着宗吉,“这里边的事一两句说不完,你先……” “怎么说不完?”唐慎钰打断女人的话:“你不听我的解释,倒听旁人的?咱们几时生分成这样了?” 唐慎钰觉得胸口翻腾着热血,盯住纱窗上颀长的身影,冷冷道:“裴提督有什么动听话,能不能同本官仔细说说。” “你别乱讲。”春愿别过脸:“里头没人。” 唐慎钰瞪向躲在廊子的阿余:“没人,你当我瞎吗?”m.zGxxh.Org